王谷兰虽然是庶出,可王家女儿向来是用来联姻或是为家族谋求利益的,自然不会放松对女儿的教养,王谷兰琴棋书画都会一些,尤其是针线活更是族里最优秀的那个,她将常相逢捧的再高,常相逢也不可能跟她比这些,而且王谷兰这些天仔细观察过常相逢,发现她确实如外头外言所说,好听些是行事不拘小节,难听些就是粗鄙了,王谷兰觉得像令狐俨那样见过大世面年纪轻轻便颇有作为的男儿,不可能真心喜欢这样的女人,现在娶她为妻,不过是看在常相逢会水席罢了,如果这些被掏干,那常相逢也离下堂不远了。
所以王谷兰给自己定的路子就是尽可能的向令狐一家展现自己的温良贤惠,大度体贴这一面,相信有常相逢那样的女人比着,令狐家更喜欢有正室风范的女子。
常相逢可没有王谷兰那么多的心眼,笑道,“这荷叶还瘦身养颜呢,咱们女孩子倒可以多吃一些。”
“那这个你还是别喝了,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令狐俨直接将常相逢面前的排骨汤端了过来,一指桌上的荦菜道,“那个你多吃一些,以后有得忙了。”
“有的忙是什么意思?你准备叫我去水席楼了?”常相逢惊喜的望着令狐俨,“相公,你把话说清楚啊!”
“谷水那边我已经叫人收拾的差不多了,那边的师傅你也得快些教出来,我看不行的话,那边先不开上等席面,若是做的不好,没得砸了招牌,”令狐俨都不忍心看常相逢殷切的眼神,真想问问她呆在家里就那么痛苦么?
“吭,外头的事儿你们小两口回去再说,先吃饭,”从情感上讲百氏不太想常相逢再出去了,可是现实却是水席楼离不得自己这个能干的孙媳妇,“执信忙了一天,相逢下午都呆在厨房里,吃了饭早些回去吧。”
食不言啊,常相逢心里有千言万语家里的老祖宗发了话,她都得留到汀兰小筑里再说了。
吃完饭令狐俨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向王氏道,“我院子里的葛巾跟姚黄想挪挪地方,母亲看哪里合适,将她们调过去吧。”
出了什么事?王氏先看的就是芳时院现在的女主人常相逢了,“可是那两个丫头有什么不妥?”丫鬟的去留跟男主人有什么关系?
“啊?我也不知道啊?中午葛巾还来给我请安呢,没听她说啊?”常相逢是真的不知道,回头看向令狐俨,“是不是相公有什么差遣啊?”这个令狐俨做事怎么不跟自己商量一下呢?
“没什么事,葛巾跟姚黄跟我年头也不短了,如今年纪又大了再留着也显得咱们做主子的不宽仁,母亲看着给她们找个合适的地方,过些日子有合适的人家嫁人吧,”令狐俨笑道,他也是才知道原来葛巾并不真的是温柔敦厚,姚黄也不是单纯不谙世事。
“相逢,葛巾跟姚黄如今在你院子里当什么差使?”葛巾是王氏陪房妈妈的女儿,可以说是王氏看大的,一心想着将来放在令狐俨身边,现在常相逢才来没几日,就哄着男人赶了葛巾出去,王氏有些不高兴。
当初给姚黄和葛巾安排差使的时候常相逢跟吴妈妈已经商量过了,因此她起身笑道,“葛巾跟姚黄是相公身边得力的丫鬟,葛巾我叫她揽总管着院子里丫鬟们,姚黄熟悉府里的规矩又了解相公的喜好,我叫她帮着教教小丫鬟呢!”反正自己的人都带到了汀兰小筑,葛巾管院了,姚****丫鬟,大小算是芳时院的中层干部,听着也挺光鲜,却又管不到她的人头上。
“相逢不是安排的挺好嘛,你怎么?”王氏对常相逢的安排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没有叫葛巾跟姚黄再贴身服侍,可是哪个正室进了门,不先敲打先头得用的丫鬟啊,而且将来无论是葛巾还是姚黄当了姨娘,都不可能还像丫鬟一样在令狐俨身边做琐事,现在调开了,也好叫下头的丫鬟们早些使上力,“可是她们不合你的意?”
说到这儿王氏突然想起来林妈妈跟王妈妈跟她说的话,又道,“还有你逃墨斋那边,连个服侍的丫鬟也没有,不像个样子,你白天在那边呆的时候长,那些小厮粗手大脚的,能济什么事?我正准备跟相逢说说,叫她挑几个得用的派到外头呢,你倒好,反而先遣了葛巾跟姚黄!”
王氏这话一出口,令狐俨算是明白葛巾跟姚黄要挪地方的意思了,笑道,“既然母亲觉得逃墨斋那边少了丫鬟,葛巾跟姚黄最是靠得住,就叫她们过去吧,只不过到底有男女之防,葛巾跟姚黄年纪又大了,去了那边儿,不能再随意出入了,而且外书房是重地,靠不住的人不能过去的,所以那边的杂事都要靠葛巾她们了,”令狐俨本来只是不想王氏对常相逢有意见,才自己开口的,没想到还是叫王氏误会了,既然葛巾跟姚黄盯的是逃墨斋,那叫遂了她们的愿好了,也省得留在内宅里给常相逢添堵使坏就麻烦了。
“咱们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前几天林妈妈还跟我说呢,你逃墨斋里那些个小厮大的放出去了,小的又担不了事儿呢,你又常待在那里,没个知冷知暖的在身边,”王氏没想到令狐俨竟然跟自己想到一处去了,抚掌道,“若是那两个过去了,我就放心了!”
百氏看着自己蠢的可爱的儿媳妇,再看恍然大悟的常相逢,心里暗笑,这宅子里,男人少女人多,一代一代的,有得热闹看喽!
见令狐俨跟常相逢辞了百氏出来,王谷兰连忙也借口身子没有完全恢复,跟王氏说了一声,先出来了,她紧走向步跟上常相逢,轻声道,“嫂子,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常相逢诧异的看着王谷兰,不知道她在担忧什么。
王谷兰见常相逢如没事人儿一般,便知道她这个生在市井不通内宅曲折的憨子现在也没有闹明白这里头的蹊跷呢,王谷兰不想放过这个叫他们夫妻生隙的机会,偷眼看了看令狐俨挺拔的背影,压低声音道,“虽然那两个丫鬟自小跟表哥情分不同,但丫鬟毕竟是丫鬟,心思再大也不过是个奴几,嫂子万不可因为这个跟表哥置气,你到底是正妻,又管着水席楼,她们算什么阿物儿,嫂子千万想开些!”
“呃,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生气,男人嘛朝三暮四是本性啦,我刚才还再想要不要一次多选几个到逃墨斋去好好服侍服侍你表哥呢,”幻想下令狐俨一个人在外书房里左拥右抱好不快活的情景,常相逢噗嗤一笑,“回头我跟他商量商量。”
王谷兰呆呆的看着向远处等候的令狐俨款款而去的常相逢,有些想不明白她在想什么?难道真的不生气?如果真的那么大度,又何必先叫葛巾回家养病又将她们二人留在芳时院?王谷兰悚然一惊,忽然觉得自己性子太急了,今天的话本来就不该她这个远亲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