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周围三里内没有埋伏,那他们就有时间逃走,即使三里步外有埋伏,逃跑也来得及。
他想了想,又取出一封信,交给一名士子道:“
如果我们有什么意外,你就把这封信交给张尚书,请他来相救!”
士子接过信,迅速离去。
最后一件事也安排妥当了,张焕便丢掉一切杂念,目不转睛地盯着县衙后院的方向。
又过了一刻钟,县衙的后院方向忽然腾起一片火光,在强劲的夜风中火光迅速扩大,已经隐隐有喊声传来,时机到了,十六名士子扛着巨大的木柱向县衙侧面冲去,他们一边跑,一边向来救火的民众们大喊,县衙后街的场面十分混乱。
“一、二、三!”一根粗大的木柱向墙壁撞去,‘轰!’的一声,墙壁晃了一晃,凹进一个大坑。
“再来!”张焕低喝一声,众人后退五丈,“一、二、三!”木柱再一次向墙壁的凹处冲去,再一声闷响,已有百年历史的土墙再也经不起这样的强力碰撞,一下被撞出一大洞,士子们丢下木头便逃,而张焕身子一闪,却从大洞冲进内房中。
这间屋子是衙役们平时休息之地,夜晚值勤的衙役都去救火了,房间里空空荡荡,赵严和郑清明二人就关在对面的一间空屋里。
张焕冲到过道上,过道对面有四、五间屋子,皆房门紧闭,张焕一眼瞥见其中一扇门前摆着一张小几,几上还有些酒菜,不用说,赵严他们便被关在这间房里。
这时辛朗与宋廉玉也跟了过来,三人一起力,片刻便将房门劈的稀烂,张焕一脚将门踹开,房间里黑漆一片,但从走道上映入的微弱光线下可以看见房间墙角里蹲坐着一人,另一人则躺在地上。
见有人拿刀冲入,蹲着的那人吓得声音都变了,“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正是郑清明的声音。
“清明,是我!”张焕一步冲上来,拉住了他,“把赵严叫醒,你们快跟我走!”
郑清明也听出是张焕的声音,心中欢喜得要爆炸开来,他猛地站起来刚要走,忽然又想起什么,急指着地上的赵严道:“去病,赵严被打坏了!”
“怎么会这样?”张焕急忙跪下,仔细看了一看赵严,只见他双目紧闭、气息微弱,“来不及了,以后再说!”
张焕一把将赵严抱起,带着众人冲了出去,大街上已经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拎着水桶去救火的百姓。
士子们已经跑到街头,就在这时,县衙周围几十间房子的土墙突然倒塌,从房子里冲出大批骑兵,约百余人,他们全部都顶盔贯甲、浑身杀气腾腾,战马疾驰,片刻便追上了所有的士子,用长戟将他们赶回来。
“大家不要反抗!”
张焕大喊一声,他已看出对方并没有当场杀他们之意,保住性命才是当务之急。
士子迅速靠拢在一起,他们背靠着背,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紧张与惊惶。
骑兵们交叉纵横、飞速闪驰,片刻便将他们围得跟铁桶一般,不给他们任何机会,“统统给我蹲下,若不听令我就视同你们谋反!”为军官冲到他们面前大声喊道。
士子们一齐向张焕看来,等待着他的决定,张焕暗暗叹了口气,自己已经考虑周全,但崔圆还是棋高一筹,不过自己还安排了最后一步棋,还有希望。
他摆了摆手,“大家蹲下吧!”
众人纷纷抱头蹲下,就在这时,从东面飞奔来十几匹马,护卫着一辆马车,缓缓在骑兵们身后停下,从里面走下一名魁梧的老者,神情冷漠,快步向这边走来。
骑兵们对老者的到来似乎很惊愕,那名军官迎上去极为恭敬地跪下行礼,那老者指了指圈内的士子,口气严厉,在低声呵斥什么。
张焕心念急转,他是谁?怎么这么巧赶来,难道会是崔圆?不会!此时他决不会露面,张焕似乎又隐隐看到了一线希望。
过了一会儿,那军官向老者行了一个军礼,转身一挥手,百名骑兵俨如一阵风似的飞驰离去,大街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那老者背着手慢慢走到张焕面前,上下仔细地打量着他,微微笑道:“你就是张若钧家的十八郎吗?”
张焕点点头,将手中的赵严递给辛朗,躬身向老者施一礼道:“多谢前辈搭救,请问前辈尊姓!”
那老者并不回答张焕,他瞥了一眼县衙墙上的大洞,忍不住呵呵笑道:“敢烧回纥人军粮;又敢砸破官衙救人,真可谓胆大包天,不过我喜欢。”
张焕猛地想起一人,他惊讶道:“前辈难道是......”
那老者脸色微变,一摆手打断了张焕的话,冷冷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速速离开此地,若崔庆功知晓他手下放了人,我就救不了你们第二次!”
说罢,他转身便向马车走去,向随从叮嘱了几句,登上马车便迅速离去,他的随从上前对张焕施礼道:“主人有令,命我护送公子出城,请随我来!”
张焕怔怔地望着马车背影,他慢慢跪下,向马车郑重地行了一个晚辈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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