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焕脸上的戒备开始渐渐消失,露出了十分为难的表情。
“这.....”
他犹豫半天,才结结巴巴问道:“相国,你是大唐最有权势之人,你能一诺千金吗?”
崔圆的笑容更加和蔼可亲,他摆了摆手,异常诚恳地道:“年轻人,宰相肚里能撑船,本相日理万机,难道会把你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吗?”
张焕慢慢地点了点头,良久,他终于断然道:“季布无二诺,侯嬴重一言!我相信你,你先把人放了,我立刻放了小姐。”
崔圆把张焕的每一个细微的眼神、脸色都看在眼里,他暗暗得意,回头施了一个眼色,两名侍卫立刻将林巧巧放了,待林巧巧奔到自己身后,张焕低声问道:“你没什么事吧!”
林巧巧心有余悸地点点头,“那畜生正要对我无礼,他们忽然来了,就把我带到这里。”
这时,崔圆呵呵一笑道:“张焕!我已经依约先放了人,你把我女儿也放了吧!”
张焕忽然仰天大笑,“相国!如果你是我,你会放吗?”
“你竟敢耍弄老夫?”
崔圆脸色大变,他又急又恼道:“那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我女儿!”
张焕拖着崔宁向后退了一步,大声道:“你现在回去,明天我自会将小姐放了,绝不食言!”
“你—”
崔圆怒极,他盯着张焕冷冷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张焕目光冷漠,他的刀越收越紧,崔宁的脖子上出现了血珠,她的话已经说不出,只能向父亲投去了哀求的目光,崔圆心如刀割,他犹豫半晌,终于长叹一声,“好,算你狠!”
他上了车,低声吩咐一句,马车便调头走了,骑兵们也纷纷跟上,片刻之间,所有的人都走得干干净净,一个也不剩。
一直等他们的马蹄声走远,张焕的刀才慢慢松了,崔宁却身子一软,竟晕了过去。
......
“十八郎,这次多亏你了......”林巧巧低声谢道,她何尝不知道张焕为救赵郎和自己所冒的风险,她嘴唇动了动,却说不下去了,这种大恩又岂是一声谢所能报答。
张焕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巧巧不用放在心上,说起来,这些后患还是我惹出来的,若非我去烧回纥人的粮食,哪会引这么多事端,能将你们救出来,我也心安了。”
巧巧摇摇头,她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处理崔宁脖子上的血迹,这时崔宁已经醒了,她头扭到一边,一言不,只不停地用手绢擦拭泪水。
张焕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默默地望着车窗外,唇边微微露出一抹苦笑,从昨夜到到现在,仅仅一日一夜,他便做下了两桩骇世听闻的大事,让堂堂的右相连吃两个大亏,崔圆估计已恨得想剥自己的皮了。
自己将来的路会变得异常艰难,崔圆不会放过他,而自己的科举也极可能将由此结束,可是如果让他再一次选择,他依然会毫不犹豫这样做。
林巧巧被救出、保住了清白,还有赵严、郑清明,他们也平安无事,自己对师傅、师娘的承诺算是办到了,肩上沉重的责任悄悄地卸下,这一刻,张焕感到了无比的轻松。
......
已经远远看见了庄园的大门,他悄悄拉过林巧巧,向庄园的大门指了指,林巧巧会意,她牢牢记住了这个地方,又向前行了三里路,张焕见路边有一辆待雇的马车,便命车夫停下,塞给林巧巧一把钱,眼见她上了马车向回路走去,这才命马车继续前行。
也不知行了多少路,一直到了下午,前面有一条岔路,一条是去潼关的官道,而另一条去灞桥,马车夫犹豫一下,便战战兢兢问道:“请问前方走哪一条路?”
半天没有人答复,他忍不住回头向车厢望去,顿时呆住了,车厢里早已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