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想过无数遍此生再一次看见小闺女儿的情景,可是唐尧没想到是这样的,瞪着眼前哭嚎的姑娘,唐尧唯一能做的只是捆着不断挣扎的女孩儿在自己怀里,他甚至连擦去这张脸蛋上的眼泪鼻涕都不能,他动弹不得。
发生了什么?怎么她就成了别人的妻子?怎么她就忽然之间极为依赖着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甚至试图分裂国家。怎么忽然之间她这么伤心的哭嚎着,绝望的比他还甚的为着另一个男人。
站着的男人眼睛黑不见底,两臂用力的恨不能勒死怀里的女孩儿。
还妻子?是谁的妻子?他没答应她能是谁的妻子?
暴戾之心一起,眼看着那张小脸又一次朝躺在地上已经死透的人扑去,没有扳回那脸蛋,唐尧连续开枪,在女孩儿越来越大的瞳孔中和散了一地的弹壳中像从那阎罗殿里来的夺命鬼一样全身泛着黑气。
尖叫声和哭嚎声终于没了,女孩儿软软的瘫在怀里,枪声也已经消失,另两个人屏气站着,只知道这事情有有缘由的,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没有人敢问,因为一身黑的男人脸上表情复杂的他们从未见过。
一手摘掉下巴上的扣带,摘掉防护盔帽,终于露出了一张完整的脸。脸上还残存着方才的戾气,嘴唇紧抿,脸上沁着细汗,唐尧低头,细细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孩儿。
发丝散乱的粘在那张脸蛋上,五年的时光不曾在这张脸蛋上留下任何印迹,细弯的眉毛,卷翘的睫毛,挺翘的小鼻子,花瓣儿一样的嘴唇儿,还有露出的尖尖的小耳朵,细瓷一样的脸蛋,唐尧不得不承认,窦荛被养的极好。别个人多么的落魄,只她一身绛色手工夹袄布裤,精致的绣纹显示这衣服价值不菲。虽然这个时候脸上还布满湿液,可是女孩儿还是鲜嫩的和将要开放的花儿一样。
深吸了一口气抹去那张脸蛋上的湿液,唐尧低头,挨得很近的看了那小脸蛋半晌,然后又低了几分,把自己的唇和吐露着芬芳的唇瓣儿碰到一起,停顿了那么几秒,然后抬头扣着小小的脑袋瓜子摁在自己怀里,“你终于回来了。”悄声说这话的唐尧,觉得往前几十年的种种恍若前世。
打横抱起没有知觉的女孩儿,唐尧往前走去,身后的尸体自然有人处理掉,悄没声儿的,他们了结了这事儿,然后抱着一个原本以为不可能回来的人回来了。
近些时日,情报处的所有人都很不安,他们现在的头儿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出现过了,那个恨不得把二十四小时掰碎了拿来工作的人好几天没来上班,这是他们将要有重大人任务的前奏么?所有人惴惴不安,不知道他们的头儿其实一直在家里哄孩子。
“豆豆,豆儿?出来吃饭饭了?我知道你在哪里哦,赶紧出来……”九道弯胡同最里面的一个小院儿里,正是竹叶开始青翠的时候,唐尧来来回回转前转后的在找人。
又到了一天吃饭的时间,也到了每天上演捉迷藏的时间。
自打一周前唐尧带回窦荛开始,这一幕就经常出现,得亏这小院儿里没有别人,要不这样儿的唐尧定是让人眼珠子都能掉下来,那么个哄小孩儿的口气从唐尧嘴里出来,这是多不正常的一件事儿。年轻时候的唐尧可能会和别人这么逗着玩儿,可是现在的唐尧,除了和几个小孩儿,哪时候见这人和别个人这么玩儿过。这会儿端着小碗的唐尧看不出半点不耐烦,一手调羹一手小碗的男人脸上甚至还带着宠溺。
不这样能怎么办?现在他领回来的不是二十四五的姑娘,而是智力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儿,他能怎么办?等待了几乎一辈子的人蓦然变成了小傻子,他能怎么办?养着呗。这三个字是唐尧跟他小叔说的原话,口气轻松的甚至带了庆幸,人活着不是么,那就已经满足的要死了,小傻子就小傻子,左不能比他自己一个人活在记忆里还坏吧?花儿一样的身体抱在怀里的触感能让他颤抖半天,养着小傻子,他愿意的很。
九天前。
一身硝烟气息的唐尧抱着怀里已经哭闹了好长时间的姑娘闯进了他小叔的办公室,按理说所有出任务带回来的人员都要经由组织安排,可是唐尧等不及了,在飞机上打电话给唐珏明,然后打电话给他小叔,乘着夜色抱着哭累睡过去的姑娘疲惫的好像下一秒就能昏睡过去。
心力交瘁,真个儿心力交瘁,以往也有几天几夜不睡觉的,可是不及这短短的两天,从境外回国,再到回到京里,不足两天,可是唐尧觉得从心里疲累。
窦荛颤抖着远离他的动作,大眼睛里闪过的恐惧都像一把钝刀割着他的肉,疼不死人,可是刀刀是凌迟。
“乖乖,不哭啊,我不是坏人,他们是,豆儿乖……”无数次的重复这话,唐尧脸上满是绝望。
“坏人……放开我……”脸蛋通红,嗓子都已经沙哑的小姑娘发狂的挣扎,大眼睛里的惊惧灼的唐尧生疼。强行扣着不断挣扎的姑娘在自己怀里,只要稍稍松开就会锁在角落里蜷成一点儿大的姑娘明明还是那个模样,可是内里早就不是唐尧的那个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