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军使终于忍不住了,焦急地道:“王将军,看来这些壕沟没有甚至用,契丹人很快就会攻过来,不若我们退回军寨吧。”王腾骧镇定自若,道:“南山口极为狭窄,正面只能摆放十几个人,契丹兵再多也施展不开,宁军使不必着急。”
契丹军士和周军军士已经隔着壕沟开始了对射,虽然契丹箭手们箭法精准,可是周军有木栅栏保护。双方你来我往,谁也无法完全压制对方,相较之下,没有防护的契丹箭手伤亡要大于周军箭手。
就在契丹军和周军对射之际,伐树的契丹军士陆续抬着树木来到了壕沟外,甲辛古眼见着周军地射击并不猛烈,断定周军人数不多,挥动着马鞭。下命令道:“多来些箭手,不准南蛮子探出头来。”
王腾骧站在木台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契丹人的动作,他看到了一名身穿黑色铁甲的契丹将领正在指手画脚,便对木台旁的弩手道:“上好弩箭,对准那名黑甲契丹将军。”
侯大勇指挥地清水河大战时,王腾骧从黑雕军中学会了“集中用弩箭、用火药”等不少极为历害的战术,回到冯继业军中以后。王腾骧就依据黑雕军的战术,把军中的所有弩手集中在一起,编成了凤州弩营,在和蜀军地边境冲突中,凤州弩营也大发神威。让蜀军吃了不少苦头。当上禁军龙捷左厢副都指挥使以后,王腾骧在他地部队中也编了一个弩营,只是此营编练时间不长,人数不过百人。全部使用的是踏张弩,战斗力还远远不能和黑雕军弩手相提并论。
随着王腾骧地“发射”命令,木台子上面三十多柄踏张弩同时发射,“轰、轰”之声就如虎啸。
甲辛古位于箭程之外,他没有想到周军会在木台子上设置一个弩手阵地,弩箭发射之后,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十几支弩箭几乎是同时射在他地身体上。每一枝弩箭的力量都极为巨大,更别提十几枝弩箭同时命中,甲辛古在空中飞了数米,狠狠地撞在了小道旁的一棵大树之上。
栅栏后的周军军士发出了震天的吼声。
没有短兵相接,契丹军便折了主将,气势顿挫,副将达柯带着部队退到弩箭射程之外,一时不敢靠近木栅栏。
一击得手。王腾骧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一旁的宁军使早已是看得热血沸腾,他大声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王将军真是用兵如神。”
王腾骧的笑容一闪即逝,脸色很快就平静如初,他道:“幽州大战,古北口是个关键之处,侯相的眼光真是犀利无比,始终让人觉得高山仰止。”王腾骧感叹了一句,又道:“幽州地契丹军和南下增援的契丹军,必然会拼死打通这一条通道,恶战才刚刚开始。”说到最后两句话时,王腾骧脸上已是布满了寒霜。
宁军使随着王腾骧的语调,渐渐收敛了笑容,他看着木栅栏外面人数众多的契丹军,道:“不知袁将军的步军到了没有。”
王腾骧所部地任务是利用骑兵的速度抢占古北口,而龙捷都指挥使率领四千步军随后跟进,其主要目的是由步军接替王腾骧所部的骑兵。
王腾骧在心中默算了一会,道:“按步军地行程,应该在明天,最迟在后天就能到达古北口,若袁将军的步军能按时到达山口,里应外合之下,契丹军必败无疑。”王腾骧停了一会,又道:“这些契丹军没有任何重武器,看来和我们一样,也是骑兵,只怕契丹人还有后援。”
说到这里,王腾骧眼底也有隐隐的忧色,他对宁军使道:“栅栏不宽,军士多了无益,你每次只放五十名军士守卫栅栏,其余的军士就地休息,一个时辰换一次,要尽量保存体力。”回头又对身后的亲卫道:“古北口军寨里面的预备队全部到南、北山口后面挖壕沟。”
宁军使脸色彻底凝结在一块,他道:“将军准备死守古北口了。”王腾骧没有直接回答宁军使的话,自言自语道:“我要让契丹人一条壕沟一条壕沟地和我争夺,等到他们攻到军寨之时,必将元气大伤。”
契丹军主将甲辛古战死,让契丹军士气大损,三个时辰以后,在契丹偏将达柯的率领之下,契丹军士这才冒着周军地弓箭,把砍来的粗树杆铺在壕沟之上,等到黄昏之时,南山口的壕沟全部被粗树杆铺平,壕沟已经不复存在。
契丹军一拥有而上,他们派出一队巨斧军士,悍不畏死地冲到栅栏旁,用巨斧猛劈栅栏,栅栏全是脸盆粗细的圆木,底部深入地面约有一米,契丹军的巨斧固然历害,但是短时间之类,却难以憾动栅栏。
一排契丹箭手逼近了壕沟,飞蝗一般的铁箭向木台子射去,木台子上的十多名弩手早已全部撤了下去,在箭程之外摆开了阵势,木台子上只有宁军使站在上面,两位护卫推着一张方木桌子,半蹲在木台子上,用方木桌子护住了宁军使。
宁军使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脸上已失去了一直以来地温和表情,显得有些狰狞,方木桌子只能护住他地下半身,他手举骑兵所用的小圆盾,一边拨打铁箭,一边观察着敌情。
在巨斧地拼命斫砍之下,圆木已经出现了大的缺口,无数契丹军士已涌上前来,众多契丹箭手进至壕沟上面的树木上,拼命向里面放箭,此时,栅栏里面的周军军士完全被契丹箭手所压制,只要一露头,就会有无数的铁箭飞过来,他们伏在木栅栏后面,紧紧握着长枪、腰刀、骑兵圆盾等武器,只待契丹人攻破木栅栏,就拼一个鱼死网破。
宁军使见到时机成熟,他猛地向后挥手,喊道:“扔陶罐。”十个身体强壮的汉子,手持陶罐,紧跑几步,然后猛地一扔,这些陶罐就从木栅栏上飞过,摔得粉碎,契丹军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排火箭就从天而降。
十个陶罐里装的全部是猛火油,摔碎之后,猛火油四处飞溅,壕沟上的契丹军士身上沾有不少猛火油,猛火油见火以后剧烈地燃烧起来,只见数十个火人惨叫着东窜西跳,想要扑灭身上的烈火,可是山道狭窄,又挤满了契丹军士,火人们根本无处逃生,发出了惊心动魄的惨叫。
宁军使站在木台子上,声撕力竭在大吼:“别愣着了,赶快放箭。”周军军士看着木栅栏外的惨象,似乎也有些发傻,被宁军使的呼声惊醒后,纷纷从木栅栏后面的探出头来,对着乱成一团的契丹军士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