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件事情皆为数年前侯大勇在郑州所办实事,曹彬能一件一件实事求是地道来,不夸大,也不歪曲,敦厚正直之名确实名不虚传。
侯大勇对曹彬印象本来就不错,赶曹彬出大梁是政治斗争地需要,如今大局已定,收拢人心、聚焦人才就成了当务之急,道:“看来曹将军是一个有心人,也是一个务实之人。”
曹彬见这个周勇言谈不凡,而他的另一个伙伴却沉默不语,就道:“这位兄台想必也是黑雕军中人吧。”曹彬见师高月明有一双蓝色眼睛,已猜到他是胡人。不过,五代颇有大唐遗风,对胡人并没有明显的歧视,他也没有多想。
师高月明故意粗着嗓子道:“我曾是侯相随从,现在跟着周将军。侯相是个好人,如若不相信,你们到灵州、凤州、同心等地去问问百姓,还有党项人、吐蕃人,都对侯相心悦诚服,我是胡人,亦对侯相死心塌地。”
刘熙古和曹彬对视一眼,刘熙古心中还想着翰林之事,并不想他们深谈,就笑道:“今日莫谈国事了,大家好好喝一杯,醉一场,这才对得起大好春日。”
春日里,乐一场,醉一场,莫负了这大好时光,师高月明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望着侯郎的眼,已经有些模糊了。
明月酒楼外,突起一阵叫骂之声,里面杂着些许胡语。
街道上,两名高鼻深目的回鹘汉子,被一群黑雕军士围在中间,这些黑雕军军士身上都挂着制式侯家刀,但是他们没有出刀,使力对着回鹘汉子拳打脚踢,两名回鹘汉子身材高大,虽然竭力抵抗,却好汉难敌双拳,很快就被黑雕军军士揍得鼻青脸肿。
一名回鹘汉子怒极,将手伸到了怀中,另一名回鹘汉子急忙喝道:“阿迪,别动刀子,他们人多。”
一名颇为壮实的黑雕军军士,猛地一个直拳,打在了被称为阿迪的回鹘人的鼻子上,这一拳极重,将回鹘人阿迪打得金星直冒,他脑袋一阵昏眩,身体一轻,又被另一名黑雕军抱住双脚,重重地摔倒在地。另一名回鹘人也同时被按倒在地。
阿迪在地上怒骂道:“侯力,有种我们单打独斗。”侯力正是那位高大壮实地黑雕军汉子,他狠揍了阿迪几拳,道:“当初在沙州之时,你为何不与我单打独斗,现在想单打独斗,做梦吧。”
阿迪和侯力皆是沙州人,住在同一个绿地建成的大堡内,阿迪家在堡东,侯力家在堡西,大堡内回鹘人占了大半,另有一些吐蕃人,唐人数量最少,阿迪和侯力年龄相差无几,两人从小就互相仇恨,打架次数就如天下星星一样。
在大堡内回鹘人占了绝大多数,侯力等唐人总是处于被动挨打之中。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侯力,性情极为悍勇,回鹘人和吐蕃人都不敢和他单打独斗。
黑雕军占据了灵州、同心等地,贴出了欢迎瓜沙诸州唐人回归的布告,消息以各种方式被带进了河西走廊,许多饱受欺负的唐人便举家迁往到灵州,侯力一家人也偷偷地东迁到了灵州,侯力到了灵州以后,正逢黑雕军组建金山营,侯力就成为了金山营军士,因其骁勇,很快就当上了伍长,并随着黑雕大军来到了大梁。
今天他带队巡逻,在明月酒楼前,突然见到了从酒楼里大模大样走出来的阿迪,往日受够的欺负的侯力立刻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当街狂揍阿迪。
侯力只是想出口恶气,见两名回鹘人都满面流血地躺在街道上,便打了一声唿哨,黑雕军军士便迅速离开了明月酒楼。
阿迪和另一名回鹘人躺在地上满脸是血,满街都是看热闹地人群,他们见是军士与胡人打架,也就兴高采烈地当起了旁观者。
一名灰衣长衫的年轻人,站在圈外,面色平静地看着黑雕军军士和胡人打架,就在黑雕军军士离开之时,他趁着大家不注意,左手微动,一枝细小的短针如毒蛇一样,朝着躺在地上的回鹘人飞去,他的动作极为细微,短针速度又十分快捷,看热闹地人们皆无法察觉。
明月酒楼二楼突然响起一声怒斥,“小贼,好大的狗胆。”接着,一道人影从窗台上跳下来,手中长剑直指灰衣年轻人。灰衣年轻人猛地弯腰,钻入人群中,动作灵便快捷,转眼间就失去了目标。
躺要阿迪身边的回鹘人,脸上突然流出了黑血,双腿在地上蹬了几下,就没有了动静。阿迪头上受了几下重击,头昏目眩地坐在地上,他突然看到同伴流出的黑血,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确信同伴已死以后,他从怀中取过一把短刀,在街道上大声狂呼大叫。
侯大勇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黑雕军军士打架,从组建黑雕军以来,他从心里并不反对军士打架,至少敢于打架地军士还有血性,可是情况突然发生了令他意想不到地变化,而从窗台上跳下来的人他认识,正是许州凌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