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荡尽群雄(十六)
郎州在洞庭湖以西面,岳州在洞庭湖东面,这一带就是武平的核心区域。
洞庭湖边雨水充沛,土地肥沃,向来是鱼米之乡,宽阔浩渺的洞庭湖,成为了武平的粮仓,兼之这数十年来,中原战乱不止,契丹族无数次南下,而武平所治的十四州战乱就相对较少,洞庭湖周围人口增长得十分迅猛。
而且,武平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向东顺流而下可击南唐,向西则可从长江入蜀境,因此,大周对武平之地是势在必得。
澧州,周军和武平军张从富所部仍然在对峙之中,两军人数相仿,数次小规模交锋,张从富军皆惨败收场,见势不妙,宿将张从富便龟缩在澧州城内,不敢轻易出战,向居于郎州的大本营发出了十几道求援信。周保权虽然只有十一岁,和南平的高继冲相比,实在很有些英雄气概,他得到前线吃紧的消息,就命令带伤的杨师潘从各地调集人马,组成北上援军,准备在澧州与周军决一死战,澧州一失,周军就直下郎州,周保权已经退无可退了。
郭炯不急不燥,他等待战机的同时,拿出了黑雕军绝活,派出数支百人左右的小部队,绕过澧州城,不断袭扰武平军的粮道,将澧州与郎州的联系切得千疮百孔。
澧州周围的百姓就如暴雨前的蚂蚁,为了躲避战火,便朝着洞庭湖方向转移,洞庭湖水面极宽,有山有水有岛,利于隐藏,向来就是躲避战火的好地方。澧州战火起后,迁往洞庭湖水域的难民就如潮水般,从未继绝。
洞庭湖亦是武平水师的大后方,每天都有不少武平水师的战船游弋湖中,澧州吃紧地消息也就通过各种渠道在武平水师中传播。
岳阳城内,由于与大周水师的第一次交战取得了完胜,武平水师及守军皆沉浸在莫名的兴奋之中,城中百姓听到这个好消息。也松了一口气,安下心来。
武平水师大帅杨师凌放下手中信件,露出了会心的笑意,张从富出师不利,兵困澧州城,这又给了兄长杨师潘带兵的机会,两兄弟一人执掌水师,一人掌握了步骑。只要这次打败了大周军,武平必然就会成为杨家的天下。
麾下十几员战将都看着主将杨师凌,这几天,从澧州以及郎州逃过来许多难民,已经渐渐开始动摇水师官军的士气。毕竟武平的核心在郎州,若郎州有失,水军孤守岳阳,最终只是死路一条。
张景定率军取得了全胜。事后被杨师凌训斥为擅自出兵迎敌,以功抵过,不赏不罚,但是此战地胜利,仍然使他在武平水师中赢得了喝采和尊重,使其自信心大大地高涨起来。
看到众将无语,张景定便站了出来,道:“周军步骑甚强。可是不习水战,水师交战不仅要看天时地利人和,更需要精于水战的将领,否则就算士卒如何悍勇,也是一群乌和之众,末将愿意带兵出征,将周军消灭在望城水寨。”
杨师凌面无表情地道:“张将军勇气可嘉,不过。周军此仗并没有出动玄龙大船。我们还看不出其真实实力,依我的判断。周军故意示弱,想来是诱敌之计。”
杨师凌这等说法,轻易地将张景定的战功抹得一干二净。
张景定久在官宦之家,对这等明争暗斗极为清楚,他心中大怒,脸色变了数变,终于忍住气,退在了一边。
“周军水师沉兵望城水寨,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正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周军的实力如何,还需要派细作去近处观望。”杨师凌说到这,瞪了瞪眼睛,严历地道:“不遵将令擅自出兵者,斩无赦。”
张景定打了一个大胜仗,不仅没有得到主帅的褒奖,却被杨师凌夹枪带棒地教训了数次,他满肚子是气地回到了水寨之中。
众将退走之后,只有参军陈泌留在帐中。
陈泌是一位极瘦极矮的中年人,他神情颇有些抑郁,见杨师凌望着自己,就道:“周军防守极严,望城水寨外围设了三道警戒线,我们的人被擒获了十多人,无法进入水寨探看实情。”
杨师凌“哼”了一声:“杨乐和是长江水师老将,我们交手了十多年,胜负各半,岂是如此好易与地,张景定后生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怎知其中历害。”
陈泌皱了皱眉头,道:“躲也不是办法,周军水师逼近了岳阳城,迟早会有一场恶战,如今东南风正盛,这对我军有利,看周军沉兵不动的样子,似乎是在等待着东南风弱下来,等到北风起时,他们就不仅占有地利,也占有了天时。”
杨师凌叹息一声,道:“这时间,我们实在是拖不起,周军步骑已经围了澧州,兵锋直指郎州,周保权不得已又让大哥重新领兵,周军步骑历害,澧州之战胜负很是难料。”
陈泌脸色抑郁之色更重,“周军步骑敢于契丹争锋,武平步骑很难取胜,固守待变,也是一个好办法,周保权屡次命令我军与大周水师决战,正是想水师打败周军,将长江控制在手中,断掉周军的粮道及后援,这是打败周军的唯一办法。”
“我们与周军决战,胜负在五五之间。”杨师凌背着手来到门外,抬头看了看天空,道:“东南风还能吹十多天,过了八月,就要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