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陈泓宇这时血气也沸腾起来,方才那一巴掌,他可记忆犹新,现在既然百户百户大人话,他二话不说,抢不上去,一脚将这门子踹倒,校尉们见总旗大人先动了手,便呼啦啦的拥上前,围着这门子拳打脚踢。
连柳乘风也排众而去,狠狠的在这门子身上踹了几脚,道:“光天化……深更半夜你也敢抢我的钱,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寿宁侯的看门狗而已,竟也敢在本官面前放肆。来人,绑起来,拿回去,和那些反贼关押在一起。”
门子一声叫喊,早已引人注意,再加上殴打和惨呼声,就更将整个侯府惊动起来,许多侯府的下人,这时候都各自拿着棍棒冲出来,见这门房附近拥簇的是穿飞鱼服的亲军,一时都呆住了。若是贼人,他们冲上去打了就是,可是对面却是锦衣卫,而且一个个凶神恶煞,这时候反而都冷静下来。
“大胆……”
“是谁这样无礼,竟敢在侯府家门口打本侯的家奴!”
正在所有人迟疑的功夫,张鹤龄终于在几个掌灯的奴仆拥簇下,背着手慢悠悠的走出来。他的脸色铁青,在这暗淡的灯火中显得很是恐怖,张鹤龄是什么人,从来都是自己欺负别人的角色,现在这不知死的百户,原本想着打走就是,谁知竟敢在这侯府门前行凶,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全部住手,把人放了,你们是什么人,哪个是柳乘风?”
张鹤龄显然有点儿气急败坏,以至于连说话都有点儿语无伦次,嗓音都略带几分颤抖。
侯府的仆从,不自觉的将张鹤龄拥簇起来。
而柳乘风也站了出来,朝张鹤龄呵呵一笑,随即作揖道:“下官柳乘风,见过侯爷。”
张鹤龄冷哼,轻蔑的看了柳乘风一眼。
柳乘风倒也不以为意,随即道:“侯爷,下官今夜缉拿乱党,这贼人却是被侯爷的门人放入了侯府,下官为了侯爷的安全,也为了防止这贼人混入侯府之后对侯爷不利,因此特来拜谒。”
张鹤龄冷笑:“我这里并没有什么乱党,也没有什么反贼,你带这么多人来要做什么?立即滚出去!”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侯爷三思,这件事关系重大……”
张鹤龄打断他道:“你若是再不滚出去,本侯明日就进宫,参你一本,莫以为你与太子有些关系,就可以在本侯面前放肆!”
柳乘风的笑容僵住了。
月夜下,那笑容渐渐冰冷,随即,眼眸中掠过一丝冷意。
柳乘风昂起了头,手不自觉的握住了剑柄,直勾勾的看着张鹤龄,正色道:“反贼是下官的属下亲自看他进来的,现在侯爷却告诉下官,侯府里并没有反贼,侯爷,我大明朝的国舅虽然尊贵,可是窝藏包庇反贼,却是以谋反无异,侯爷不要自误的好。”
这才没有说几句好话,姓柳的就敢污蔑张鹤龄是反贼了,张鹤龄不由哈哈大笑,道:“你说本侯爷是反贼,那么我告诉你,我就是反贼,你又能奈我何,那天玄子,也就在我的府中,本侯不但窝藏,还要待他如上宾,你一个小小锦衣卫百户,仗着几分宫中圣眷,也敢在本侯面前放肆,来人,立即赶出去!”
张鹤龄的张狂不是没有道理,他面对的,不过是个百户,就算与宫里关系亲近,可是比起他张鹤龄来还差的远了,太子与柳乘风就算关系再好,可是张鹤龄是太子的舅舅,这一层亲缘,是无论如何也斩不断的,柳乘风不能将他怎么样,至于说他张鹤龄是反贼,那更是天大的笑话。
张鹤龄吩咐之后,正准备旋身回府,一个百户,实在不必浪费他太多的口舌。可是他刚刚旋过身,耳边突然传出嗤的长剑出鞘声响,张鹤龄愕然了一下,回头看了柳乘风一眼,张鹤龄呆住了。
柳乘风抽出了腰间的剑,月光之下,长身伫立,手握着长剑狠狠的向下一刺,剑锋入土,他的双手搭在了剑柄上。
柳乘风随即大喝一声:“寿宁侯乃是国亲,一言一行代表着皇后娘娘,侯爷说出这等话,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
他这一喝问,张鹤龄不由呆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方才不该说这等话,只是方才怒极,才口不择言。
柳乘风继续大喝道:“既然连侯爷也承认包庇了反贼,那么柳乘风身为亲军武官,奉命缉拿反贼,少不得要得罪侯爷了。来人,进府,给本官好好搜,莫要走了贼人。陈泓宇……”
“卑下在!”陈泓宇精神一振,朝柳乘风抱了个拳。
柳乘风的脸上变得有几分狰狞,恶狠狠的道:“既然寿宁侯与反贼有关系,少不得要请寿宁侯到百户所一趟,本官自有话问他,拿下!”
“你……你敢……”
一开始,柳乘风说要进侯府搜查已经令张鹤龄目瞪口呆,可是之后,柳乘风却是连他都一起拿了,张鹤龄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起来。
“还啰嗦什么,拿下!”
柳乘风又是一声大喝,校尉们这才反应,略带迟疑之后,却终于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