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章惊闻妖氛起华亭
葛洪与乔行简说了什么,只有他二人才知道,当葛洪出来的时候,面色更加阴沉,他没有在国子监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出了国子监的大门,乘上轿子回府。
“葛洪与乔行简相会于国子监,在此之前,一个陌生人自乔行简院中出来?”
霍重城吹了声口哨,看着这封密报,唇角微微冷笑起来。
自从上回《京华秘闻》事件之后,他便对几个重点怀疑的大臣加强了监视,长久以来,这些人都表现得很正常。他甚至通过种种手段,弄得一封魏了翁写给真德秀的信,确认里面究竟有没有涉及不轨之事。葛洪与乔行简同样也是他监视的重点,只不过这二人都是老狐狸,做起事来有板有眼,几乎没有漏洞可钻。
“那个陌生人当日便买了轮船招商局的船票,明日赶往楚州。”
下面这一条让霍重城心生警惕,楚州是保守派的大本营,那些反对天子革新的人,大多聚集于此,故此,楚州也是他监视的一个重点地区。
“当通知楚州,注意此人动向。”霍重城飞快地写下一连串字符,却没有一句通顺的话语,这是流求来的密码,只有他和他的手下才能编译得出。此事他不敢怠慢,唤来一人,将那纸交给他之后,那人便快马扬鞭而去。
不久,赵与莒也得到霍重城传来的消息,每日里,霍重城都会将一份他重点怀疑的朝臣行踪报与他知,赵与莒不可能养着一支庞大的特务机构,故此只能进行重点盯梢。对于这份报告,赵与莒并未过多重视,霍重城附上的处理措施已经很是周密,他用不着事事都关注。
“道清。”批阅完公文之后,已经是深夜了,赵与莒伸了个懒腰,招呼了一声。
谢道清低低应了一声,迅速过来,将他批阅好的公文分开。属于明日发给大臣的一叠最多,通过李云睿发至流求的数量虽不多,但却很厚,交与霍重城处理的最少。
经过近一年的时间,赵与莒已经有些信任谢道清了,她实在是个秘书的好角色。起身之后,他活动活动手脚,绕着屋子转了转,正要上床去睡,却又觉得一时之间没有睡意。
“道清,这些日子贵妃不在,昭容又要养胎,你们的学社都停了吧?”他随口问了一句。
谢道清垂眉道:“是。”
“那日子想来很是寂寞了……”赵与莒盘算了会儿,这些宫女留在宫中荒废时日总不是办法,思忖了会儿,他问道:“道清,你自己是如何打发空闲时光的?”
赵与莒这个天子对宫女指使度并不高,虽然谢道清贴身服侍,却也没有多少事情。听到天子询问,谢道清总算悄悄撩起眼睛,看着赵与莒的脸,但又迅速垂下去:“奴是看书。”
“看书好,不过羽鞠还是要玩,朕见你似乎与其余……”
赵与莒原本是想说她与其余宫女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旋即又想明白:谢道清在自己身边侍候,肯定会召来那些每日难得见自己一面的宫女们嫉恨。赵与莒摇头苦笑,他看了看谢道清,太后硬将她放置在自己身边,其实未必对她有什么好处。
如今他君威已立,根基已固,太后对于他而言不再象亲政之初那般重要。但赵与莒虽然外表冷淡,却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对太后的礼仪问候,不但没有因之削减,反而更加谨慎。
故此,太后虽然还是希望他能真正收谢道清入宫,却不象最初时那般急切了。
“道清,你进宫来时,心中可是情愿?”想到这里,赵与莒柔声问道。
谢道清身体一颤,再次抬起头来,眨也不眨地盯着天子。
她早年的时候身体有疾症,目中有物,皮肤粗糙,得名医治疗之后,目中异物失去,这反倒给了她一双未曾被尘世污浊的眼,宛若婴儿赤子一般。与她目光相对,赵与莒心突地跳了下,倒不是他为之动情,而是因为他发觉,在谢道清眼中蕴藏着清泉一般的泪水。
“奴原是不愿的,侯门深如海,何况帝王家?”
这大概是谢道清第一次对赵与莒坦露心扉,赵与莒见她话只说了一句,便又要垂下头去,便鼓励道:“说吧,朕想听真话。”
“奴入宫原是身不由己,奉命服侍官家,亦是身不由己。只是见官家日夜操劳,奴虽是世家出身,却也知道百姓生养不易,官家殚精竭虑,不过是为百姓谋一个生路罢了。”
谢道清因为生父早死、自己又长得丑陋的缘故,在谢家地位并不高,虽然没有吃着什么大苦,但对于民生疾苦多少还是知晓一些的。她是一介女子,虽然家教缘故,读了些诗书,可是对于民生却没有自己的办法,到得赵与莒身边后,耳闻目睹,都是天子为了苍生而运筹帷幄,他要应对的不仅有大宋艰难的时局,不仅有虎视眈眈的胡虏,更有朝堂上百官的非议与为难。
最初的时候,谢道清认为堂上衮衮诸公自是君子,天子刚愎自用实属无道,但随着时间推移,她的感觉发生了变化。
“陛下一心为民,道清恨不为男儿身,能为陛下效力。”一会儿之后,谢道清终于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然后又垂下眼,不再正视赵与莒。
“你这不就是在替朕效力么?若不是你,朕日常起居,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赵与莒温言道。
这些女孩子就这般放在身边,确实不是办法,须得给她们找些事做,免得另生事端。想来想去,赵与莒笑道:“道清,你们这些都是世家之女,应是熟读诗书吧?”
“不敢当天子之赞,只是略读过一二。”谢道清又恢复到那端正得无法挑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