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总管,关总管……。”我扬声叫着。
关起远应声而入,后面跟着一脸担心的云莲。
“姑奶奶,您吩咐。”
“你来背姑母回房吧!”
“是。”
关起远轻手轻脚的把无痕姑母背到背上,我和云莲跟在后面,一左一右小心的托着,一路护送无痕姑母回房。将无痕姑母安置妥当了之后,我一直守在床边,直到确定无痕姑母已经入睡。我吩咐云莲小心的伺候着,如果,现无痕姑母有任何的不妥,一定要马上来告诉我。
走出无痕姑母的房间,我低声对跟在身后的关起远说,“起远,陪我走走吧!”
关起远浑身一震,没敢抬头。玉玲珑叫他“起远”,这不是他的幻觉吧,多么熟悉而非常久违的称呼啊!关起远神思恍惚的跟着玉玲珑,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西小楼的大门。我在前面漫无目的的走着,关起远在后面亦步亦趋的陪着。
“起远,此事你如何看?”
“回姑奶奶,小的……。”
“以后,没人的时候,还是叫我玲珑吧。”
身后一阵沉默,我听到了关起远变得不那么顺畅的呼吸声。我没有回头看他,继续向前走着。其实,我的心一直非常的笃定,不论我回不回头,关起远都会一直如此的陪着我。
“我觉得,松田青木不简单,他不是教授,或者说不是一个单纯的教授。”
“哦,你现什么了?”我停下了脚步,回头直视他的脸。
“以我的观察,他的眼神步伐,行为举止,都证明了松田青木是一个有着极高功夫修为的人。至于,他的武功属于哪门哪派的……,”
关起远低下头,蹙眉沉思了片刻,轻轻的摇了摇头,继续说,“我对东瀛的功夫门派不是很清楚,只是早年跟随师父习武之时,听师父说,东瀛有一种功夫叫‘忍术’,很是高深难修,修行此武功有所成者,叫‘忍者’。但是,我只是听说,并没有真的见过。”
“嗯,你认为他会是你说的‘忍者’吗?”
“这个……,我真的很难判断。”
“如果,你和他过招的话,有几分胜算?”
关起远沉默了,我知道他不想说假话来哄骗我,又不能说出真话来使我担心。
“我明白了,你和他怕是都无胜算吧。”我半合起眼睑,微微的点了点头,唇边露出了一丝比黄连还要苦的笑。
“起远,依你看,今天,姑母是否说服了松田青木。”
我转过身子,再次向前走去,关起远依旧不远不近亦步亦趋的,陪着,
“我觉得没有,今儿老姑奶奶和松田青木,都没有能够得到各自想要的结果,算是棋逢对手吧。”
“唉!事情看来非常的棘手呢。”
“可是,我觉得,松田青木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是,他不急不躁,气定神闲,似乎早已经成竹在胸了。”
“他还能够怎样?玉家可不是小门小户的任他说了算。”我有些烦躁有些激动的提高了声音。我再次停下脚步,狠狠的转过来,与关起远眼睛对着眼睛。
“玲珑,你别这样,此事不是一时三刻就可以解决得了的。”关起远低沉浑厚中透出温柔宠溺的声音,对于我起伏难定的心情一直有着极好的安抚作用。
“起远,我们该怎么办呢?”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关键要看城外的仗能否打赢,只要日本的军队进不了北平城,一切还是有转机的。”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苍天保佑吧!千万不要让日本人进北平城啊!”我双手合十,双眼微闭,虔诚的一心一意的祈祷着。然而,菩萨与苍天都没有听到我虔诚的祷告。
公元1937年7月29日,民国二十六年,旧历丁丑年六月二十二,北平沦陷。次日,天津沦陷。
日本人的铁蹄终于还是踏上了这座富丽堂皇红墙碧瓦,举世无双的城市。我原本满目疮痍的国,生死存亡只在一线之间,我已经千疮百孔的家,喘息在一片风雨飘摇中。
北平城夏天的正午,酷热难当。阳光肆无忌惮的笼罩着它管辖下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犹如要将所有的全部融化成水成雨,成雾。天上的阳光毫不吝啬的照射着,地面上的物体汲取了充分的阳光后,变化成灼灼的蒸汽释放出来。
北平的夏日,炽热仿佛是凝固而无处不在的,找不到任何的凉爽之地,无论你是躲到树荫下,还是呆在屋子里。
我深信祖父的教诲,“心静自然凉”,正在琢器堂的偏厅里,一边尽力的处理着事务,一边缓息静气的给自己降温。偏厅的地面上放置着几只巨大铜盘,铜盘里乘着巨大的冰块,每一块冰的后面,都有一把轴扇,来回扇动,可以扇出丝丝的凉爽。越女也在我的旁边用力的打扇,她不停的用嘴呼出热气,有时也似小狗一般的伸出舌头。
“呵呵呵呵,”瞥见越女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难不成,你的舌头也能散热啊!”
“可以的,小姐,不信您也试一试啊!”
越女很认真的建议着。我摇着头,苦笑着放下手中的笔。我心里明白,这几天,我一直郁郁寡欢愁眉深锁,越女是故意的逗我开心呢。我刚刚端起茶盏,关起远面有难色的,快步走了进来。
“什么事?”
见关起远愣愣的站着不说话,我放下手中的茶盏,先开口问道。
“松田先生,求见。”
关起远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粗重的叹出一口气,重重的靠进椅子里,轻轻的蹙眉内心深处一阵烦乱,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
“真是阴魂不散!”
“姑奶奶,您见吗?”关起远温和的望着我,试探的问。
“你说,我该不该见呢?”
“直接回绝恐有不妥,松田先生今儿是穿着军服来的。”
“军服?带了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