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河内,炎热难耐,盛开的月季和美人蕉在炽热的阳光照射下,正在慢慢枯萎,每一阵清风徐来,都能吹落几片失去光彩的树叶。
穆臻坐在三军总医院门前的树荫下,用手机向琅勃拉邦大本营通报自己的任务完成情况。
一贯镇定自若的徐家伟听完穆臻的汇报,用激动的声音出指令:必须以最快速度完成任务,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足惜!
穆臻收起手机,对身边的两个同伴低语了几句,其中一人大步走到街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钻进车里关上门离去。
穆臻与另一个兄弟并肩而行,很快地就远离了三军总医院。
三十五岁的穆臻中等身材,长眉细眼,消瘦的脸上挺直的鹰钩鼻让人看起来略感心悸,棱角分明的唇线和微微翘起的下巴,将一张脸衬托得坚毅冷漠,第一眼看到他的人,都会油然而生一种难以接近的印象。
在陈朴的十八个白手起家的弟兄当中,出身湘西怀化山城的穆臻深受弟兄们的敬重,他拥有良好的大局观,有丝毫不逊色于梁山的军事素质。关仲明的勇猛顽强和甘少铭的沉稳机智在他身上能很好地融合在一起,更难得的是在他从不张扬的冷漠外表下面,是对自己弟兄深重的情感和浓重的义气。
同时,穆臻也是十八人中间最护短的人,无论与任何人、任何势力生冲突,他为了维护自己弟兄的安全和利益,根本就不考虑自己弟兄的对错,总是千方百计全力以赴将对手打倒这才算完,事后,面对自己弟兄的道歉他总是一笑了之,让弟兄们自己去琢磨对错。正因为如此,穆臻深受弟兄们的爱戴和尊重。
在数月前的战略会议上,徐家伟、陈朴和康宁一致决定,让稳健实干的穆臻负责最重要的琅勃拉邦大本营,大本营下设的安保、培训、支援、联络和情报工作,全都放心地交到了穆臻的手里。
穆臻这辈子最感激的人有两个,一个是陈朴,另一个就是康宁。
从他入伍到现在,陈朴始终像对待自己弟弟一样对待他,使他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兵一步步成长到今天这样,可以说穆臻和陈朴之间的情感比亲兄弟更加深厚。
穆臻从见到康宁的第一眼,就被康宁的宽厚和真诚所折服,特别是经过与独狼杀手集团的恶战之后,康宁毫无私心的救援、毫不做作不求回报地为他和所有负伤弟兄进行手术,不但将他行将残废的右臂治好,还将他和弟兄们领入了一个新的境界。因此,穆臻也和众多弟兄们一样,把睿智博学、坚忍不拔的康宁看成自己兄弟中的一员,对康宁充满了敬重和感激。
正因为这样,从艾美那里获知康宁留在越南的隐痛之后,穆臻毫不犹豫地向徐家伟主动请缨,抢先一步接下将康宁挂念的心爱女人救出越南的重任。
他能理解康宁的苦衷,更希望能为这个已经成为弟兄们公认领的小老弟解除后顾之忧,因此,凭借自己跟随徐家伟在越南待过几年的经验和对越南各地区的熟悉,穆臻只带来两个手下,拿着老挝身份证就进入越南,开始了艰苦的寻找和营救工作。
要知道在此之前,穆臻根本就不知道阿珠和阿凤两女长得怎么样,只知道阿珠的身份是内务部四局的女特工,阿凤则是越南军队的一个医疗兵。
在到达越南北部的芒街之后,穆臻立即与康宁的弟兄兔子和小六取得了联系。
心中一直挂念康宁生死安危的兔子和小六得到消息后,立刻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双双赶到芒街,利用一切关系展开调查,经过三天的努力,在地头蛇阿辉的帮助下,兔子终于打听到令人焦虑的情况:现在疗养院里已经没有这两个人,听说阿珠由于严重的肝胆疾病被迫退伍,六月底已经被送回到了太平省的乡下老家。
听到这个消息后,忧心忡忡的穆臻立刻调头南下,在越南商界朋友的帮助下,依照康宁离开琅勃拉邦前给出的地址,用了一周时间才找到阿珠的家。
结果情况再次让穆臻大为失望——阿珠的母亲流着泪告诉穆臻:由于阿珠的病情十分特殊,一周前已经被越南三军总医院派来的救护车运走了,听说医院方面会想方设法地弄清楚阿珠的病情,不能让退伍战士留在家中等死,阿珠的父亲和二姐目前正在河内陪伴阿珠。
直到此个时候,对情况一无所获的穆臻,尚未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两个女孩的良苦用心:
阿凤从她院长姑姑阮褚红英那里听到康宁逃出越南的消息,立刻将情况告诉了日夜盼望康宁平安回来的阿珠。
随后的第二天,阿珠就获知了原来自己的上级阿英死亡的消息。同样是属于内务部第四局的阿珠震惊之余,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即将恶化,很有可能自己也会被作为任务失败的对象被无情地被组织抛弃。想想上面对待年轻貌美的女特工的严厉处罚,外表柔弱、但实则性格坚韧的阿珠并没有表现出太多不安,她仍然每天一大早就前往疗养院上班,为前来疗养治病的高干们配药煎药,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异常。
一周以后,内务部似乎对阿珠有了初步的处理结果,派人带着紧急通知赶到了疗养院。
院长大人陪同这两个一脸急色的内务部政治局官员找到阿珠时,却惊讶地现阿珠已经躺在康宁住过的小楼的床上,阿凤坐在床沿边上,哭哭啼啼地不停流着眼泪。
三人仔细一看,此时躺在床上的阿珠,哪儿还有原先印象中那光洁的俏脸和动人心魄的容颜——她的脸色焦黄,四肢浮肿,原本清秀美丽的五官,也因急病而显得肿胀变形,弯弯动人的娥眉已经掉落一半,浮肿的眼睛难以睁开,整个人变得极为丑陋不堪。
两个大吃一惊的内务部政治局官员捂着鼻子连连后退,院长阮褚红英也吓得脸色白,好久才责备侄女阿凤为什么不早点儿报告?
可惜阿凤只是不停地摇头哭泣,显得极为伤心。后来,在三人的不停逼问下,才哽咽地回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很像聂宁医生原来说过的那种罕见的急性传染性肝炎症状,阿珠很有可能在工作中被不明病毒感染,感冒之后抵抗力差就作了......
两个原本还充满期待的内务部官员立刻退出了这间对他们而言充满了危险的房间,快速走到楼下,和跟随而来的阮褚红英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