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刘彦直拎着他的铁榴莲跳了下来,身法轻盈,道骨仙风,就是兵器太粗鄙了些。
“妖人看刀!”高杰虽然身为主将,依然保持着身先士卒的习惯,他大喝一声,举刀劈头砍来,刘彦直抡起链子锤扫过去,铁榴莲高速击中高杰的脑袋,顿时血花四溅,高总兵的无头躯体还举着刀向前冲了几步才栽倒。
高杰是何等人物?那是万马军中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悍将,征战十余年,从一个马贼成为朝廷总兵,靠的是不要命,靠的是下手狠辣行事果决,当总兵的人,排兵布阵自然没的说,论起个人武艺,高杰比刘良佐还要强一些,能左右开弓,善使大刀,基本上是万人敌的勇悍程度,可是在刘彦直面前一个回合都没过就被阵斩,在场之人心理上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
刘彦直并不知道他一锤毙掉的正是高杰,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小兵呢,但是全场瞬间静默让他明白了一些,这具脑袋被打飞的尸体或许是个大官。
只有瞬间的寂静,高杰的亲兵们从惊愕中回过味来,这是一场埋伏,高总兵死了,他们这些贴身近卫也不会有好下场,有人惨呼一声:“杀贼!给大人报仇!”亲兵们舍了近江义勇,全都向刘彦直扑来。
刘彦直岂能怕了他们,不过铁榴莲只适合在广阔的野外战场上使用,在院子里甩不开,他劈手抢过一柄雁翎刀,砍瓜切菜一般将这些头戴缠鬃大帽的高杰亲兵一刀一个全都剁翻了。
方承斌终于反应过来,大喝一声:“仙人驾到,尔等还不速速弃械投降!”
义勇们举刀齐声大喊:“仙人驾到,速速投降!”
总管太监卢九德见势不妙,急令手下锦衣卫收缩,不要与仙人和近江义勇生冲突,他的仰仗和底气全都在高杰身上,高杰死了,他就没了依靠,只能随机应变,指望这百十名锦衣卫是根本出不了近江府的。
锦衣卫们眼睁睁的看着近江义勇配合着仙人将高杰的亲兵尽数砍死,庭院里血流满地,没一个人敢动的,他们并不是当年北镇抚司那些专横跋扈的锦衣卫,而是弘光朝廷新组建的一班人马,没见过大阵仗,这副场景足以将他们吓傻。
方承斌是文人,但是自幼习武,胆气过人,他也持剑杀了几个人,拎着血淋淋的宝剑来到卢九德面前道:“总管大人,让您受惊了,在下想问问,这矫诏到底出自谁手?为何颠倒黑白,寒了天下忠良的报国之心。”
卢九德哑口无言,眼珠转了转,指着高杰的尸体道:“他,是高杰蒙蔽了万岁,现在恶既诛,还请方大人放过咱家。”
忽然外面喧哗,无数火箭射向空中,将夜空照的通明,是高杰带进城的兵马在向城外的人信号,方承斌顾不上卢九德了,安排人马将锦衣卫缴械看押,亲自带人平乱,他言辞恳切的请求刘彦直相助。
“敢不从命。”刘彦直非常配合,拎着铁榴莲加入到平乱队伍中,近江城内展开一场血战,双方人马在街道上厮杀,在屋顶上用火铳和弓箭对射,高杰的一千人马都是精锐,但没了主心骨也打不下去,在优势的近江义勇威压下,死了二百多人后便崩溃了,全体跪地投降。
城外的军队连夜展开攻城,近江城严阵以待,城高墙厚,箭如雨下,滚木礌石一通招呼,高军死战不退,在火把的映照下拼死爬墙,攻城战一直打到天明,护城河里的水都红了,义勇们的损失也不小,城头被高军火炮打得千疮百孔,城下的伤兵营哀嚎遍地,一夜下来伤兵就五六百人,死者也有三百,攻城一方的伤亡还要翻倍。
这些汉家男儿,本该牺牲在抗清的战场上,却白白死在近江城下,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方承斌计上心来,高杰的脑袋已经被打碎,是派不上用场了,但卢九德可用,他派人将卢九德和几个锦衣卫请上城头,向外面的叛军宣布消息。
卢九德不得不从,趁着战斗间隙,拿着圣旨假模假式的以太监太有的公鸭嗓宣布高杰为叛将,而且已经伏诛,城外人马再敢攻城,就是和朝廷作对。
高杰既死,他麾下人马也就没了继续作战的勇气,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几万人马竟然就此散了,分成几股各自去了,是落草为寇,还是投降清军,总之天下之大总有活路。
高军既退,方承斌也不会继续为难卢九德,依旧以礼相待,不但还了锦衣卫的兵器,还预备了一份厚礼,卢九德以下人人有份,大太监见风使舵,喜笑颜开,说回南京后一定在皇帝面前秉公论断。
“不过……”卢九德拉长声音,“方大人也知道,高、刘二总兵都是辅佐万岁登基的功臣,万岁又是个知恩图报的圣君,若是没有好的说辞,怕是难让万岁收回成命,届时黄得功领兵再来攻打,咱家可就帮不上忙了。”
方承斌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卢九德道:“办法当然有,咱家来时候是奉了万岁密诏的,如果方大人能帮咱家完成这一重任,万岁定然不计前嫌。”
“什么办法?”方承斌洗耳恭听。
卢九德耳语几句,方承斌变了脸色:“这……”
“方大人,说不说在咱家,做不做在你。”卢九德高深莫测的一笑,拂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