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已微微拉开一条缝,lù出一双苍老的眼睛,他已经看见了远处的火龙,凭他的经验,那至少是五千人,窦建德为抓他竟不惜血本,老人微微一声长叹,“难道我高颎今天就要毙命于此吗?”
老人正是深居家中的老臣高颎,蓨县是他的祖籍所在,由于他的崇高威望,邻近的清河郡闹匪虽然厉害,却没有luàn匪敢来动他,窦建德也下了严令,不准任何人去sāo扰他,但随着隋军在高丽大败,窦建德的心思也开始生了变化,他不断派人上én来劝高颎效忠于他,被高颎严辞拒绝,但昨天,窦建德更是亲自上én来请他出山,被高颎骂走,高颎意识到窦建德不会放过他,他一早逃出家én,却被窦建德的亲卫现,一路追赶。
此时,再回森林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已无路可走,高颎万念俱灰,他已七十岁,大不了一死来保晚节。
“老爷!老爷!”
车夫忽然jī动地大喊起来:“快看,河里有船!”
高颎刷地拉开车帘,向河中望去,只见河中出现两艘大船,船上挂着紫sè大灯笼,高颎一眼认出,那是五品以上高官才能使用。
他的随从和车夫拼命挥手大喊:“靠岸!救命!”
大船上,杨元庆站在二层船舷边,眉头紧锁地望着岸上密集如海洋一般的火把,足有五六千人,火光下,这些人身着布衣,裹着头巾,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这显然不是隋军,而是造反luàn匪。
竟然猖狂到这个程度,来永济渠边来抢劫!杨元庆心中微微有些动怒,这时,旁边一名士兵忽然道:“大将军,岸上好像有人在喊救命。”
杨元庆也隐隐听见了,只是离岸边太远,他看不清楚情况,这时,他看见火把队加速了,他心念一动,莫非岸上的luàn匪是在追什么人?
“放一艘小船下去!”
立刻有军士将一艘小船放下了水中,几名军士下船向岸边划去,此时,追兵已到三百余步外,现了马车,正加速向这边跑来。
高颎的两名随从也看见了有小船向岸边驶来,却在百步外,他们急得直跺脚,大声喊叫。
车夫将高颎已扶出了马车,船越来越近,追兵也越来越近,就在追兵还有四十余步时,小船终于靠岸了。
军士高声问道:“岸上是何人?”
“老夫高颎!”
高颎沉声道:“大船上可是朝廷官员?”
三名士兵听说是高颎,皆吓了一跳,慌忙把船靠岸,“高相国请速上船。”
两名随从将高熲扶上船,车夫也顾不上马车,跟着跳上小船,小船一晃一晃,渐渐离开了岸边。
这时追兵已到,为军官见高颎上了小船,离岸边已有十余丈,不由大怒,不管窦建德的禁令,下令道:“luàn箭shè死他们!”
数百名士兵顿时放箭,隋军士兵将高颎按倒在船上,举起盾牌护卫,随从和车夫也吓得趴在船上不敢动,只听头顶上箭声‘嗖!嗖!’掠过,渐渐地,他们离开了弓箭shè程。
高颎坐起身,望着岸上谩骂的luàn军,不由心中暗叫一声侥幸,又感jī地问道:“请问船上主人是谁?”
士兵笑道:“回禀高相,是幽州杨总管。”
“杨元庆!”
高颎一下子愣住了,半晌,他拍了拍额头,长叹一声,“真是天意啊!”
杨元庆听说救的人居然是高颎,他又惊又喜,亲自下小船将高颎背上大船,扶高颎坐好,杨元庆倒头便拜,“元庆给阁老叩头!”
高颎jī动得老泪纵横,“孩子,真是你,这真是上天安排。”
杨元庆也感慨万分,上苍的安排往往就会出人意料,竟让他在关键时救了高颎。
“阁老放心,有我杨元庆在,岸上luàn贼伤不你一根毫áo。”
杨元庆连忙命士兵安排进舱休息,他望着岸上密密麻麻的luàn匪,火光中,只见一群骑兵簇拥着一名骑马大将立在岸边。
“大将军,是窦建德的军队!”
一名亲兵低声道:“我问过高相随从了。”
杨元庆点点头,立刻命道:“大船靠岸边百步!”
官船吱嘎嘎地向岸边渐渐靠去,大约相距一百余步,又取直了方向。
从这个距离,杨元庆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岸上骑马之人,是一名中年大汉,长一脸大胡子,目光锐利,身材强壮,他身后的大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窦’字。
岸上骑马之人正是窦建德,他眼睁睁地看着高颎被救走,使他失去了一大奇货,他心中恼火万分,他也想知道,船上人究竟是谁?
眼看船靠近,窦建德厉声大喊道:“船上是何人?”
这时,杨元庆chōu出一支铁箭,张弓如满月,一箭shè去,箭似闪电,百步外强劲shè到,这一箭并没有shè窦建德,而是直取他胯下战马。
铁箭‘噗!’地一声,shè穿了战马的额头,战马惨嘶一声,轰然倒地,将窦建德摔出一丈多远。
“看在你善待高相国的面子上,饶尔一命!”
杨元庆冷笑一声,一挥手,两艘大船恢复航道,渐渐远去。
亲卫七手八脚将窦建德扶起,窦建德盯着远去的大船,惊魂未定,从大船到岸边,至少一百三四十步,船上是何人,竟能shè出如此强劲的箭力,他简直闻所未闻。
“领,这竟是铁箭!”
一名士兵战战兢兢献上了shè死战马之箭,窦建德吃了一惊,他连忙接过铁箭,他感觉到铁箭上似乎刻着一行字,喝道:“火把来!”
火光照亮了箭身,只见上面刻着:‘yīn山飞将杨元庆’,窦建德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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