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片刻送来瓜果清水,又给护卫们上了烤肉和蒲桃酒,酒桌上变得热闹起来渐地,士子们也不再关注江佩华,他们又开始谈论起天下之事。
一名士子大声道:“诸君可听说杨义臣在高鸡泊斩杀了张金称和高士达,击溃乱匪二十余万,河北之乱平矣!”
角落里一人却冷笑道:“平个屁!杨义臣一个瞎子罢了,自以为有功,他不过是在给窦建德做嫁衣,替窦建德杀了张金称和高士达,河北乱匪更加强盛。”
高有些惊讶,他向此人望去,只见另一边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年轻的黑脸士子,衣着寒酸,和另外几人一桌,高颖暗暗忖道:“此人倒了解河北之乱。”
几名士子脸胀得通红,站起身斥道:“你又知道什么?在这里胡言乱语。”
那名黑脸士子却不慌不忙道:“在下知道窦建德礼贤下士,宽以待人,绝非草莽之辈,将来必成河北之雄,他早想除掉张金称和高士达,是怕失失军心,现在杨义臣替他除去,他岂不快哉?我还知道,蒲山郡公李密投靠了瓦岗,朝廷却不闻不问,rì后瓦岗必成朝廷心腹大患。”
李密上了瓦岗,酒楼里一片寂静,更多人是疑huò,此时李密并没有什么名声,众人只知道他是关陇贵族,但他有什么才学却很少有人知晓,高却知道李密大才,当年杨素最看重李密,特命儿子玄感和李密交往,不料李密却投靠了瓦岗,这让高也颇为惊讶。
他端起茶杯慢慢走到黑脸士子前,肃然问道:“李密投靠了瓦岗,这个消息可当真?”
黑脸士子点点头,“千真万确!”
他忍不住又叹道:“我认识李密,劝他来丰州投杨总管,他却断然拒绝。”
高若有所悟,又笑问他道:“你认为李密为何不肯来丰州?”
“我以为是一山不容二虎!”
高暗暗赞叹,“这个年轻人倒颇有几分眼光。”
“小友是哪里人?口音不太像关陇一带。”
黑脸士子见高气质儒雅,目光湛然,非同于常人,他不由肃然起敬,起身施礼,“在下荥阳士子张亮,家境贫寒,求仕无门,听说丰州以才取士,所以特来报考。”
高捋须点点头,“希望你能金榜高中。”
他又对众人道:“以才取士是大势所趋,只要大家有真才实学,就一定有挥才能的机会,就算这次考不中,也不要灰心,只要再刻苦攻读,明年还有机会,年轻人的锐气和青chūn,是你们最大的财富,你们也是大隋王朝的希望。”
高的话赢来酒楼士子的一片鼓掌声,他们谁也想不到,这位慈祥而卓然不凡的老人,便是大隋王朝最德高望重的宰相。
忽然,酒楼外传来一阵jī烈的马蹄声响,仿佛有千余骑兵到来,酒楼内外一片鸦雀无声,所有士子都面面相觑,不知生了什么事?
江佩华站起身向窗外望去,片刻,她脸上lù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只是帷帽面纱遮住了脸庞,没有人能看见她的笑意,这时,楼梯口一阵急促的奔跑声,酒肆掌柜跑上来对高连连施礼道歉,“老先生,是我怠慢了,杨总管亲自来迎接老先生。”
酒肆内一片哗然,士子们听到杨元庆亲自来迎接这个老人,都惊讶万分,这个老者会是谁?是朝廷高官吗?有人猜会不会是裴矩,杨元庆的岳祖父不就是裴矩吗?也不少人偷眼向江佩华望去,或许杨元庆来迎接的是这个仙子般的女子。
这时,黑脸士子张亮忍不住问道:“请问老先生贵姓?”
高捋须微微一笑,“老夫姓高。”
说完,他向江佩华点点头,两人缓缓下楼去了。
酒楼上士子们议论纷纷,姓高的官员会是谁,是高孝基吗?那黑脸士子张亮忽然一阵jī动,高声大喊道:“我知道他是谁了,他是高!”
众士子一片惊呼,一齐向窗户涌去,只见酒肆外有上千骑兵戒备,白裙女子已经上了马车,丰州总管杨元庆亲自拉开车门,请高上车,高上车时,忽然想到什么,回头又向二楼的士子们看了一眼,笑着向他们招招手,上了马车,两辆马车在骑兵们的护卫下进了城,很快便从视野消失。
众士子长吁短叹,原来和他们一起吃饭的老人,竟是闻名天下的名相高,他们竟然不知,黑脸士子张亮呆呆地站在窗户旁,他自言自语,‘大丈夫若不能为相,当虚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