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看了许益几眼,面色一冷,缓缓道:“然则许大人却是这种梦也未做过吧?”
许益笑容凝住,脸色阵白阵青,在赵佶面前又不敢怒,狠狠看了武植几眼。抬眼却见赵佶正冷冷看着自己,心下不由得大骇,匆忙退了下去。
一直沉思地安公焘饶有趣味的问武植:“贵王说可收回幽云,老夫愿闻其详。”
武植笑笑道:“安大人认为辽国和女真孰强孰弱?”
安公素道:“自然辽人强,女真虽胜了几仗。不过辽人大意,女真人甚寡。无我朝相助,时日久了,想是斗不过辽人的。”
武植摇头道:“植却以为女真乃最后的胜者。”
群臣都诧异地看向武植,赵佶也忍不住道:“二弟如何说金人会胜?”
武植道:“金人野蛮如虎狼,如今又有大批军备器械,听闻更掠夺辽国工匠为奴,正如虎生双翼,辽国却动荡不安,南院耶律淳不臣之心久矣,本就是兵弱将寡,又不能齐心合力,臣以为金人必胜。”
武植所说虽然理由不怎么充足,却是把赵佶君臣从未想到地一种可能摆在了他们面前,紫寰殿顿时寂静下来,众人均在沉思假若真的金国获胜对大宋有何利弊。
静了一会儿,蔡京道:“若真如贵王所说,我朝岂不是更应该联金灭辽?如此用小害换大利,才是上策。”
武植还未说话,安公焘已经抢先说道:“不然,若金国获胜,则大宋不安矣!”
赵佶皱着眉头思索良久,问武植道:“如二弟所说又该如何取得幽云?”
武植道:“可派使臣入辽,若臣所料不错,使者入辽不多时日,金国必定显出优势,辽主必定会向我朝求援,则我朝可浑水摸鱼,逼迫辽主放弃幽云。”
赵佶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武植此言未免匪夷所思。
许益道:“就算金国势大,辽主也未必肯放弃幽云,更何况金人未必获胜,贵王也太想当然了。”
赵佶望着武植道:“二弟可有把握?”赵佶心中虽然疑惑不已,但武植带给他的惊喜太多了,使得他不得不有些迷信起武植的话语。
其实武植也没什么太大的把握,不过在他想来,若是金人节节胜利,到时利用辽主和耶律淳地矛盾,则收回幽云还是很有机会的,毕竟幽云在耶律淳手中,辽主内忧外患下,很可能答应放弃幽云,一可以使得大宋成为强援,二可逼迫耶律淳回上京,使得他不能割据一方,当然这只是大方向,具体细节怎么运作还需好好思量。
而若是金人真地被辽人所灭,中原也没什么损失,到时辽国也是国力大减,自己好好经营几年,一样能收回幽云,反比火中取栗,联合辽国对抗金国要轻松许多,毕竟女真人才是心腹大患,若能被辽国早早灭掉却也干净。
听得赵佶问起自己有没有把握,武植心中一阵犯难,这话可不是乱说的,若是胡乱应承,偏偏金国被辽国灭掉。自己不免给人落下口实。
抬头忽见赵佶神色急切,更瞥到蔡京,许益等那微微挂着地冷笑,武植再不犹豫。躬身道:“臣有九分把握!”
赵佶面色一松,身子缓缓靠回龙椅,而蔡京先笑道:“恭贺圣上,收回幽云指日可待!”许益也紧接着给赵佶道喜。
武植心中冷笑,这是给自己下套了,若是自己收不回幽云,蔡京到时自然有话讲了。看了蔡京几眼,自己可要小心了。莫被他搅了自己的计划。
赵佶笑道:“恩,既如此就依武植之言,遣使者出使辽国,众卿可有异议?”
众大臣自然赞同,许将看向武植的目光中却满是担心,显见觉得武植的话说得太满了,若出了什么差池到时如何收场?
一直未说话的高俅看看蔡京。又看看武植,心中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赵佶又道:“至于使者还需挑选一名精干之臣才是,元长,你觉得何人可当此任?”
蔡京道:“若说精干之臣,我大宋自然数不胜数,不过使辽之事事关重大,圣上需任命亲近之人,也好耳提面命。授于良策,臣觉得内廷侍奉童贯可当此任!”
赵佶“恩”了一声,他也甚为喜欢童贯,此人很有些才具,虽是宦官。办出地事却总是甚合赵佶心意,赵佶也一直想提拔他。不过出使辽国事关重大,派出一名宦官好像有些不妥。赵佶不禁有些犹豫。
“圣上,出使辽国非同小可,怎可由宦官担当?”安公焘总是这么不合时宜,弄得蔡京连连皱眉。
赵佶笑道:“恩,似乎是有些不妥。”
武植心中早有计较,此事交给谁也不放心,只有自己亲去才能随机应变,取得最满意的结果,当下上前几步道:“圣上,出使辽国之事可交与臣弟!”
殿上君臣无不愕然,许将急急道:“不可,此行吉凶莫测,何况贵王乃辽国眼中钉,肉中刺,怎可轻易涉险?”
蔡京也道:“北事若无贵王照应怕是会出乱子,贵王切莫意气用事啊。”
武植眼睛盯着赵佶,异常坚定的道:“请圣上恩准!”
赵佶怔怔看着武植,忽而笑笑:“取不回幽云朕也不怪你,还是另选使者吧,你若去辽国,北事如何处理?”
蔡京听得赵佶的话,脸色一阵难看,旋即又恢复正常,转头却见高俅正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心中冷哼一声。
武植摇摇头道:“圣上放心,辽人毕竟学中华礼仪,臣弟安危当可无虑,何况只要金人在,臣弟就在,若金人不在,臣弟在不在也没有什么关系了。”金人越是强盛,辽国就越不敢对付武植,免得惹恼大宋,到时可真是腹背受敌,死无葬身之地了。
赵佶听得皱起了眉头:“什么叫金人不在,你在不在也没关系?”
武植本是随口而出,见赵佶不悦,笑笑道:“金人不在,臣弟也有万全之策回来,圣上不必担心,至于河北边事,宗泽宗经略可堪大用。”
赵佶见武植异常坚定,皱眉道:“你随我来!”说着起身,显见是要单独劝说武植,由此可见赵佶对武植有多恩宠。只把蔡京看得脸色铁青,安公焘愕然,高俅眼神一凝,许益瞪目结舌,许将却是喜形于色。
武植无奈跟在赵佶身后,两人进了紫寰殿后殿,把几位重臣丢在紫寰殿中无言以对。
过了小半个时辰,赵佶和武植回了紫寰殿,看得出赵佶又是“龙颜大悦”,武植也是满面笑容,赵佶高坐宣布,贵王武植为亲善使提辖礼物官,出使辽国,宗泽权代理北京留守司留守,暂行河北事。
几位大臣也不知道二人嘀咕的什么,也不好多问,只有应命,蔡京脸色不豫,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喜色,被一直注意他的武植牢牢看在眼里,心中冷哼一声,这老小子怕是要耍什么阴招,自己在辽国可要处处小心了。
这日晚间,月亮如同一轮圆圆的玉盘,高悬在天边,银色的光芒洒遍大地。
大名府府衙地后花园,莺声燕语不绝,武植和金莲,七巧,玄静三人围坐在石桌旁,饮酒赏月。
武植昨日才率出使辽国的使团到了大名府,偷闲休息一日后,明日就要上路出使辽国,几女均是殷殷不舍,七巧当下提议,今日要大醉一场,中午几女和武植就小饮了几杯,竹儿几杯酒下肚,当场醉翻,到现在还在沉睡,晚间饮酒也就只剩三女,再无竹儿在旁小心服侍了。
几杯酒过后,七巧眼珠微微一转,说道:“相公,咱们划拳饮酒好不好?”
武植望着面前三女,几杯酒下来,皆是面带红霞,各有各的娇艳,各有各地风情,望着自己俱是眼波流转,情意绵绵,此中滋味难以言述,心中已然醉倒,笑道:“好啊,划拳就划拳,你可不许耍赖!”
七巧不满意的道:“妾身耍过赖么?”
武植拿起筷子敲了敲她地脑袋:“你没少耍赖!好了,说吧!怎么个划法?”
七巧伸手把武植的筷子拨到一边:“就石头剪刀布吧,爽快!”
武植大是好笑,以前和七巧也划过拳,哪一次她不是输给自己,每次都醉得小猫一样钻进自己怀来不肯动弹,看来小丫头又嘴馋想喝醉没有借口,这才要和自己划拳。
“好,那就来吧!不过先说好,你不许喝醉啊,要知道今天可是……只看看旁边地玄静,没好意思把“是你陪我”说出来。
七巧笑笑,说道:“好了好了,知道啦,来吧!”说着对金莲和玄静道:“我和相公划拳,二位姐姐自己玩儿吧。”
武植一边漫不经心的出招儿,一边道:“七巧,别多喝知道吗?”
“知道啦!我地好相公,还是快些喝你地酒吧!你又输了!”七巧笑着为武植斟酒。
武植愕然看着自己的大拳头被七巧的小手包上,愣了下道:“怪了,怎么今日你运气这般好!”说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十几次了,竟然次次都输给了七巧。
七巧嘻嘻一笑:“相公啊,要不咱不比了,七巧怕你输得急了,以后就不疼七巧了……”
武植伸手捏住她鼻子,佯怒道:“少和我装蒜!”
七巧挣开武植的手,浅笑道:“那七巧今天可就疯一次了,相公可敢与七巧拼大碗?”
武植怎么看七巧今天都像只小狐狸,和平日插科打诨,迷迷糊糊的七巧截然不同,似乎……似乎又成了刚和自己结识时那最喜欢和自己作对,顽劣不已的模样。
心中忽生警觉,正待拒绝,旁边香风飘过,金莲已经拿了白玉大碗放在武植面前,在武植耳边轻笑道:“相公加油!”
武植无奈的看着金莲,又回头看看七巧,心说你们要做什么啊?不过也懒得多想,都是自己最亲的人又怎会害自己,若和她们在一起还要时刻动心思,那也忒没劲了,正是难得糊涂,又或者是温柔乡,英雄冢。武植也不多说,笑道:“好啊,那就来吧,不过七巧你还是用小杯吧,省得明日酒醒又说我欺负你!”也凑凑趣,哄哄她们开心就是。
果然七巧马上笑得大眼睛眯成一条线,金莲也捂嘴偷乐,想二人都以为她们“奸计得逞”,武植看她们开心的样子,心中柔情顿起,或许能令她们快乐才是自己最快乐地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