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都穿的这么黯了,宫里伺候的宫女们自然也不好穿的鲜艳,要不娘娘们穿了一身暗红,宫女穿了一身桃红,这不是找死呢么?
所以宫里从上到下,都喜欢用颜色素净沉稳的布料做衣服。
可下面进贡的不知道啊,每年的料子,那还不是可着最好的往宫里进,烟罗纱,五色锦,彩光锻,什么颜色漂亮什么往宫里送。
结果可倒好,这么多年,生生的攒了满满一库房的漂亮布料。
也难为这管库房的了,这么多布料,竟然保存极好,少有虫蛀,随便抽出一匹,竟还鲜亮如新。
叶倾二话不说,叫人登记在册,把这满满一库房的布匹都搬了出来,她可不管旁人,先给叶贵妃挑了最好的十匹出来,叶贵妃五官清秀,胜在肤色白皙,便多选了些桃粉,嫩黄之色,又为未来的小皇子准备了极是柔和的素色布匹做里衣。
接着又给自己选了三五匹喜欢的布料,最后想了想,选了两匹给太子,其中一匹是蓝光缎,看着挺实,摸着却轻柔,最适合做外袍了。
还有一匹罗纹布,柔软细腻,做里衣最好。
剩下的叶倾大手一挥,显庆帝后宫大大小小的娘娘们,按照分位,各自得了五到十匹不等,剩下还有许多,叶倾干脆的直接叫人送到针线房,宫里但凡有品级的宫女,都得了一身新衣服。
叶倾得了新布料,欢喜的回到了东宫,叫人把太子那两匹给他送了过去,自己这几匹交给了张姑姑,叫她拿下去给人裁制,做了新衣,过年的时候穿。
叶倾现在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两个人就像是比邻的两国,一开始,太子以为隔壁是个小国,带着铁骑悍然出征,结果撞到了铁板,被生生的打了回来。
结果谁也没占到便宜,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现在两边都小心翼翼的,开始重新处理双方的关系。
叶倾琢磨着这次过年得往里投入多少私房银子的时候,派去给太子送布料的人回来了,郑姑姑捧着布料,一脸为难:“娘娘,殿下说,叫您做了衣服再给他送去。”
叶倾眉毛扬起,她这等出身的女子,何曾摸过什么针线,平日里给家人做点衣服,都是叫贴身丫鬟动手,裁剪妥当,缝的差不多后,随意的缝上两针意思意思便算自己做的了。
原因很简单。
什么玩意想要学的精,都得下苦工才行,针线上想要出头,非得熬坏一双眼睛不可,没见到针线房里的娘子们就没超过四十岁的,眼睛花了,连线都穿不上了!
所以真正的千金贵女,其实针线上都稀松平常,这样做出来的东西,太简单太平庸,自己都送不出手,所以贴身丫鬟里往往都有一两个针线好的,需要动针线的时候,就叫丫鬟动手。
这种事,在豪门大户里压根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但是太子明显不是这个意思,他显然是叫叶倾亲手动手,一针一线的亲自缝制。
叶倾单手撑腮,看着面前的两匹布料,沉吟片刻,看向了一旁的郑姑姑,和颜悦色的道:“郑姑姑,不知道太子平日里的衣服,是何人缝制的?”
郑姑姑赔笑道:“不敢欺瞒娘娘,殿下的衣服都是针线房里针线最好的连娘子和赵娘子做的。”
叶倾心里便有了谱了,要是叫丫鬟们把布裁好了,她只负责穿针引线,倒也勉勉强强的做的出来,可惜,高昊根本不会穿。
张姑姑可是了解自己伺候的这位叶大小姐,掐指算算,她到了这位贵女身边也有小半年了,可从来没见她动过什么针线,估摸着这针线上面也就稀松平常,不由主动道:“娘娘可是要回了殿下?”
叶倾敲了敲桌子,扬眉道:“不,去告诉殿下,本宫会亲手为他裁制一身新衣的。”
顿了下,她又看向了郑姑姑,“劳烦姑姑去为我寻两个针线好的。”
张姑姑和郑姑姑对视一眼,看样子太子妃是打算叫旁人代工然后说是自己亲手做的了,二人脸上俱是一脸难以赞同,却也都没有开口劝诫。
……
陈福很早以前就在太子身边伺候了,估摸着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位爷的性子。
打从今天早上在宫里溜了一圈后,这位爷回来后就明显坐立不安了——拿了本书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愣是一页都没翻过去。
高昊不说,陈福也知道为什么,还不就为了那边的女主子说给殿下做衣服的事儿。
眼看着满宫的宫女都换了新衣了,太子妃那边还没动静呢,太子这是急了。
陈福便一直善解人意的替主子守在了窗户边上,远远的看到郑姑姑带了两个小宫女款款而来,忍不住叫道:“殿下,郑姑姑来了!”
高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陈福立刻噤声,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把郑姑姑引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