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倾听的专注,高昊明明累的手指都不愿抬起,却还耐着性子努力回想着。
“皇后娘娘甚喜小儿,多次嘱余为几位小皇子诊脉,若有不适,及早诊治。”
“后清宁宫一宫女有孕,余私下探问,皇后娘娘可要把这孩子抱来抚养,娘娘正色道,天下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母子分离,她怎忍心夺去旁人之子。
余默然,余深入后宅大院之中,主母无子抱去妾室之子者常见,唯有皇后娘娘与众不同。”
“之后有人问余娘娘为人,只道一声娘娘慈悲。”
叶倾又是甜蜜又是心酸,她才没有顾长春眼里的这么好,其实她只对顾长春说了一半的原因,另外一半却是自己的小心思了——
若孩子是她自己生的也就罢了,哪怕是死不要脸的孩子,她也会好好抚养。
至于死不要脸的沾花惹草的风流种子,她是一点都不想沾手。
高昊低沉沙哑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宛如流水一样清淌而过,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回放,叶倾从不知道,在顾长春的眼中,自己竟是那么美,那么好。
的确如高昊所言,通篇笔记中,都是行医记录,没有一点私情掺杂,一字字一句句堆砌起来,却又让人能看到这些文字后的脉脉深情。
不知不觉,叶倾已经泪流满面,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直被如此深爱着。
莫名的,因梁平帝而过的郁郁不快的上一世,突然就圆满了,以往一回想就难免怨气重生,现下却只觉甜蜜异常。
高昊胸前一片湿濡,阵阵凉意传来,他半合的眼睛一下睁开,拇指食指捏住了叶倾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着眼圈红红的小东西,皱眉道:“好端端的怎地哭了?”
叶倾抽了抽鼻子,勉强道:“只是觉得顾院首太可怜了,默默的喜欢了姑祖母那么多年。”
高昊看着她涕泪直流的可怜模样,心道,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小东西,从袖口拽出帕子,要给叶倾擦泪,叶倾却劈手夺了过去,自己动手擦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高昊的转述后,她心里莫名的就不想和高昊过于亲近了。
好像若是那么做了,就是辜负了顾长春一般。
高昊不疑有他,他折腾了一天,又强撑着精神给叶倾说了这么多,早已经支撑不住,打着呵欠道:“今日太累了,早点休息吧。”
叶倾低声应了,唤了宫女铺床,夫妻二人上床后,高昊长臂习惯性的伸出,揽住了叶倾的肩,手臂往回一带,就把她搂到了怀里。
叶倾没有如以往那般,就势把脸贴在他胸口,而是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抵在了二人之间,待高昊平稳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叶倾随手抓了个抱枕,悄无声息的塞进了高昊怀里,自己钻了出去。
偌大的床铺上,高昊抱着长条抱枕居于当中,长手长脚不时摊开,叶倾侧躺在床榻边缘,在他触手不及之处,一个人默默的望着床顶,心情复杂难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倾勉强睡了过去,却又早早醒来,待高昊起床时,她早已经洗漱完毕。
叶倾亲手服侍他穿了绛紫祥云长袍,系上腰带,又为他正了正发上金冠,最后拿来温热的毛巾,予他净面。
高昊眉头微微皱起,只觉哪里不大对劲,他狐疑的盯着叶倾的动作,半晌反应过来,叶倾为他穿衣的动作,和以往那帮子宫女伺候他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他不喜旁人接触,宫女为他穿衣的时候,人都站在一臂之外,手臂尽量伸长,叶倾今天的动作姿态,就是这般模样,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却又格外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