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公子昂交谈回来,少忘尘一路都在沉思。
他缓步走在林子里,林子里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却唤不醒他观赏的思绪。
公子昂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没有任何疑问。这个世界上能对巫师如此了解的,又是与自己息息相关的,目前怕也唯有公羊讳一人,而这公子昂,怕也就是公羊讳那诸多所谓儿子之中的一个,其实也不过只是公羊讳豢养的人蛊罢了,在公羊讳的眼中,公子昂也好,其他人也好,都不过是随时都可以抛弃的蛊虫,因为他可以制造更多,更多。
“公子昂显然对公羊讳的做法并不认同,但无论是出于自己的遭遇也好,那所谓的亲缘也罢,公子昂都算是一个可怜人,如此说来,他的那些行为,想起来也不过是受了公羊讳的影响。可话又说回来,蛊虫完全受命于巫师本人,即便是有了心智,成为蛊皇、圣兽一流,但凡创造他们的巫师还活着,他们就要受到全面的制约和监控,公子昂如此‘诚心诚意’地来找我求助,也难保不是公羊讳的意思,假借公子昂来靠近我。”
“嗯……倒也不全对,他如何会想不到,如我这般已经走到了今日,对于心机城府这种事早已经见怪不怪,公子昂的身份几乎不必去怀疑,那么自然也要怀疑到公羊讳的身上,他如何会想不到?又莫非,他是明知如此,偏要一赌?”
少忘尘心里复杂之极。
公羊讳,他只如今才听过几次的名字,却叫他有一种近乎于天生的排斥,那仿佛是命中注定了的,逃不脱。
正在走出林子之时,天空之中忽然划过几道流影,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少忘尘的思绪一下子被这几人打破,他如今的目力何其了得?他当即就看见,那是四匹洁白银光的天马,挥动着翅膀一步千里,直奔公子昂所在的山头茅庐飞去。而天马的背上,是四个身着玄黑铠甲的将士,头盔重剑,血气方刚,气势浑厚。
“咦?这不是父亲手底下的少家军吗?那人仿佛是……杨毅?”
少忘尘之前虽然是太尉府之中最不得宠的儿子,甚至连寻常下人都可以随意欺负他,但是好在他自己心性不错,之前又有安宁公主护着,所以在几次聚会上,他倒也是见过场面的。尤其是他如今成为休遗的养子,而休遗则是被册封为郡主之后,他的身份地位也水涨船高,虽然那时并不是他本尊,但是通过气血相连,便是与他本人一样,见之所见,闻之所闻。他倒是在太尉府中见过不少少戎狄手底下的将士,毕竟是同僚,少戎狄又是三公之首,来拜见的人可不在少数。哪怕是修真者有传音之功,但为了尊重,也绝对会亲自到场。
杨毅自然更是熟悉,之前在太尉府之中担任过少忘尘几个人的修真导师,虽然时间并不久,但终归是认识。
杨毅的修为如今也不错,足有十七品隔垣洞见,看他身上的铁血煞气,可见是在战场上又走过了几回,多了突破的机缘。
只不过如杨毅这班人也只是落在这四人之中的最末,其他几人的修为都略微比他高出一头,为首之人,修为更是有二十二品过去未来,这足以在天玄王朝领一个不错的将军头衔。
“这些人怎么来了西临?而且人数如此之少,莫非是父亲下达了何等密令?”
少忘尘看了他们去的方向,心中或多或少有些警觉,尤其这些人又是自己最在意的,他的父亲的属下,他自然忍不住要去一观究竟。
尾随着来到那些人的身后,少忘尘果然就看见他们一行人停在了之前所在的公子昂的茅庐之前。
气氛很是不好,空气之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杀气与凝重,公子昂也已经从茅庐之内走了出来,看到这几人,面上挂起那熟悉的邪魅的笑容,只是眼神之中的凝重由然可见。
战场上走下来的人,天生带着杀气,天生带着杀人与战斗的技巧,那是从生死边缘领悟的生存法则,所以往往修为相等的两个修真者,在不算计法宝与后援的情况下,将士,往往是胜利者。
公子昂的修为也不过只是二十二品,与那四人之首的修为相等。他虽然有巫术傍身,但他本质乃是人蛊,所用之巫术可怜之极,这也是他在少忘尘面前从未卖弄巫术的原因,小巫见大巫,小巫不施术,何况他也根本算不上巫师。而这边,可是四个杀气腾腾的将士,由不得他不认真对待!
“你们要来杀本公子?好啊,齐上吧!”公子昂轻蔑一笑,看似轻松写意,实际上却是暗自戒备。
为首的将士手按腰间重剑,略微倾斜之下,剑锋露出些微,竟是寒光四射,杀气浓重,空气之中好似已经弥漫开了血腥味和烽烟味,已经叫人心中压抑。
“贵妃娘娘要杀你,你自然是活不得!”那将士手上忽然展开一卷画轴来,画中之人正是公子昂,脸上邪魅的笑容简直不会有错。些微丝丝袅袅的血脉之气凝聚成一缕青烟,直接被那将士打向公子昂所在,公子昂浑身一阵,结界包裹自身,那血脉之气便好似不要命似的急切地撞击着结界,仿佛急于回归的游子。“虽然没有相和,但也算是验明正身,很好,那就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公子昂闻言便轻蔑地笑了:“你们上战场,都是直接叫人束手就擒,对方就会束手就擒的吗?若是如此,这天底下的战役还真是简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