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数万百姓在宣德门磕阙,朱皇后的内心充满了惶恐和疑虑。她不知道百姓为什么来磕阙。但她知道,汴梁被围三个月,柴米腾贵,军汉们没有足够的冬衣,许多百姓衣不蔽体。百姓为大宋已经付出太多了。
现在官家被金人抓走了,要讲和,那么百姓们的苦楚是否就到了尽头呢?百姓是不是来要求自己牺牲自己,牺牲太子,与金人讲和,来结束汴梁百姓的痛苦呢?
而作为一个读着《孝经》、《女诫》长大的高门仕女,她潜意识里,认为不能陪着自家的丈夫一同赴难是一种犯罪。她不知道臣下们对她的真实看法如何,能不能得到风评的认可。
数万百姓在宣德门磕阙,会不会是为了阻止她垂帘,让她去与皇帝丈夫作伴,以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呢?她绝不敢拒绝数万百姓的请求,决不敢违逆悠悠之口。
“童总管,百姓们说什么?”
“禁绝根括,绝不贿敌。”
朱皇后在宫禁内,暂时不清楚根括是什么,但“绝不贿敌”四个字理解的清清楚楚。不可贿敌,不可与金人妥协。朱皇后突然振奋起来,聪慧的她明白了,与金人继续作战,得到了百姓的支持。
于是,童穆带着均旨来到了宣德门,向百姓们传达了“百姓忠义,孤及母后已知悉……绝不贿敌”的意图,而且立即召见宣抚使张叔夜,走马承受呼延庚进宫见驾,商定国是。
磕阙的百姓们都放下心来,但他们还等待着,要亲眼见到张叔夜的面才甘心。
张叔夜乘车赶来,呼延庚骑着马跟在车辆后边,百姓们看见呼延庚,便纷纷议论:“这个将军我认识,端旳是一条好汉。”
“扯,就你本事吗?谁不认得呼延家的银锏。他还和我说过话呢。”
“他说什么?”
“让开。”
张叔夜挑帘出了车来,众人都叫:“果然是张相公。”于是百姓们慢慢散去。
张叔夜和呼延庚在童穆的带领下进了宫,监国赵谌没有在正殿见他们,而是在睿思殿,也就是赵佶、赵桓经常一遍赏玩琴棋书画,一面和宠臣议事的地方。由于赵家皇帝世代相传的文艺修养,他们在这里和近臣更有一种类似朋友的亲切和融洽。
赵谌在监国后第一次召见臣下议事就选在了睿思殿。不,应该是朱皇后选择了睿思殿。
现在她端坐在殿中的一个角落里,面前摆着一副凤凰展翅的屏风。
她听见张叔夜和呼延庚进来的脚步,向屏风前端坐的赵谌行礼。
赵谌询问张叔夜城防和与金人交涉的事情,询问开封府为何在城中根括。
张叔夜一一回答了。
赵谌问,张叔夜回答得极有条理。朱皇后在屏风后听得不耐,问道:“呼延走马有何妙策。”
本来像这样的召见,本轮不到呼延庚,他只是右卫大夫,刚刚踏进横行的门槛,但朱皇后似乎要听到呼延庚说某事可行,某事不可行才安心,在给童穆下命令的时候,顺口就叫呼延庚一起来。
刚才听张叔夜说,听起来句句在理,但朱皇后还想听呼延庚确认一遍。
呼延庚道:“当以街坊为团练,力行保甲。一来可以让街坊互助,共度难关,二来每日加以操练,必要时也可上阵。”
“好,尔去办来。”朱皇后不假思索。
张叔夜又请示了另外几件事,随后带着呼延庚告退了。
回到枢密院,呼延庚道:“吴革,雷观、丁特起早已在城内遍设救济,笼络饥民数万人,此事可让雷观、丁特起办来。”
“雷观别有重任,让丁特起带宋江、吴用办来。”丁特起性子文弱,不然也不会把《靖康实录》起名做《泣血录》,张叔夜给他找点实际的事情,锻炼一下他。
至于雷观这样的干才,张叔夜准备让他接手汴梁城内的民政,把开封府架空。
当开封府的衙役再次去“根括”的时候,现各个里、坊都被组织了起来,十五以上,五十以下的壮年人人都拿着大棒子,锄头,斧子,打铁的锤子等武器,在坊市内巡逻。
他们看见衙役班头,便拿着一张纸在面前一晃:“宣抚司命令,着各里、坊结团自保,捉拿奸细,凡无枢密院路引,一律绑送官府,如遇拘捕,打死勿论。”
有强横的班头想仗着开封府的身份强闯进去,被团练打得抱头鼠窜。
这些衙役还现,各个团练还统一管理各个里坊的钱粮和柴薪,所有团练购买的粮食,价格已经回落到两千五百文一石了。
李回,徐秉哲咬牙切齿:“好!好!张叔夜,这是你逼我们的。”他们想到一条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