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议已定,三人却又沉默。
小道士笑道:“别这般紧张。那大将军不过一介莽夫,要杀他不会太困难。”
太一子问:“师叔,此话怎讲?”
“定军山曾经经过连番大战,死伤无数。那山地形复杂,战场的杀气和死者的怨气相结合,就有可能在某些特殊的地方形成极煞之地。极煞之地同极阴之地一样,对鬼魂大有好处。只是极煞之地养出来的鬼,必是恶鬼。我想,藏龙谷那地机缘巧合之下,应已是极煞之地。不然,不会出现这么多厉害的恶鬼。”
“我看那藏龙谷中的鬼洞,洞中喷出的阴气之浓,跟极阴之地相比也不逊色。这就相当于极煞之地加上了极阴之地,正是养鬼的无上宝地。若我是那大将军,只需沉住气,在藏龙谷中再休养三四十年,将所有的鬼兵都养成阴鬼。待功成时一出谷,有这么一支如臂所指,还全是阴鬼的军伍在手,那真真是天下无敌!到时别的不敢说,这大宋的夜晚,必然就是他的天下!”
“有这等大好机会在,那大将军却毫不自知。练兵刚有所成,他就大开杀戒,因此引来的厉害的对手,被封入谷中十年。待法阵稍有松动后,他又跑出去杀得鸡犬不留,又引得我等来此。”
“由此观之,这大将军纯粹就是个莽夫,性子粗鲁,做事只顾自己一时痛快,实在不足为惧!”
守真子叹道:“天一子,你说得极是。这大将军的确只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之余,目光也短浅的可以,确实不能成事。”
“不过说起此人,倒是练兵的奇才。他是家生奴,从军短短年余,就能将一只鬼兵练得如此随心所欲。这天赋之高,怕是我大宋朝野都无人能及!”
小道士点头。
人死后,灵魂化为鬼。化成鬼后,失去了肉身这寄托,又受不到阳气的滋养,再受到阴气的侵袭,鬼的记忆便会迅速消散,神智也会很快迷失。所以一般情况下,短短几日后,鬼便会忘却今生的事。
若机缘巧合,鬼成为孤魂野鬼,更会在一个月内丧失所有的神智,成为天地间四处游荡,无知无觉的一缕游魂。
藏龙谷形成极煞之地后,死于其中的那些反贼化鬼后,受煞气所拘,不得进入冥府。煞气对鬼魂杀伤甚大,能熬下来的,便都成了恶鬼。虽成了恶鬼,神智已全失。而大将军,竟能将这些无知无觉,无神无识的恶鬼练成一只精兵。其难度,毫不逊色于将一群猪,变成了一只训练有数的军队。
自古以来,鬼兵出现的不少,可将鬼兵练成精兵的,从未曾听闻过。
哎,草莽之中多英雄啊!想那李猪儿不过是一家生奴,在练兵上,就有如此惊才绝艳的天赋。由此可知,这尘世间,不知多少的天才就此埋没,丝毫不自知,也不为人知,自己在某些方面,拥有着怎样绝世的才华!
这李猪儿,当年若是未死,投靠了朝廷,再得到朝廷的重用,说不定大宋朝,就会多出一支横扫天下的军队。
可惜,可叹!
藏龙谷,子时。
大将军吐气开声,用尽全力,猛击三斧。三斧过后,他魂体一阵乱颤,显然损耗极大。
可三斧后,十八根石柱,齐齐断裂。
阵法,已破!
李奴和许氏女拜倒在地:“大将军神勇,天下无敌!”
大将军哈哈大笑:“鸟地方,困了老子好些年。老子今天脱困,这就像是那什么龙什么。”
李奴凑趣地说道:“龙翔九宵,虎入丛林。”
大将军笑道:“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李奴你不愧是读书人,当得一个好奴隶。”
李奴谄笑:“多谢主人夸奖。”
他眼睛子一转,问:“我等在这谷中困了多年,今日才得以脱困,正要在大将军的指挥下,纵横天下,横扫八方。在这等时候,李奴不知大将军因何犹豫,迟迟不出这谷?”
大将军怒道:“你懂个屁。那天来了两个道士,躲在这偷看我练兵。现在好几天过去了,这两个该死的道士必然叫了一群更该死的道士在谷外等着。我若现在出去,不就正中他们的埋伏?当年我是怎么败的,我可还没忘。”
李奴笑道:“既然这样,依李奴的意思,大将军正该早点出去。需知夜长梦多,在这呆得越久,来得道士就越多。还不如现在出其不意地杀将出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只要杀了出去,到时天大地大,那些道士想要找到我等,怕是不太容易。”
“再说了,大将军何等神勇?当年那几个道士好生厉害,结果怎样,也不过是被杀伤了一些儿郎,哪伤到了大将军的一根毫毛。”
这话大道理啊。大将军心动了。可他毕竟不是傻子,想了一下后,当即吹号为令,指使所有使短矛的鬼兵排成三排,然后轮番掷矛,一步步地往前进。
这样出得谷时,只见月明星稀,谷外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