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好冷,蜷缩着身子又向帐子内瑟缩了一些,双手紧紧的环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可以多保存一丝的温度。
紧抿的唇,一直未干的眼睫……她好痛,好冷,好害怕……
无助、悲凉、凄惨、迷离、伤感、恐惧、寒冷……
她的梦中总有惊涛骇浪,总有那些已成过往却又似深深纂刻进骨髓的人事,时而侵扰着她,使她夜夜不能安眠……
每逢这时,她真的很希望有人能够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给她一丝的温暖,让她不再疼痛与害怕……
元昊……
此时此刻,她想元昊,她希望,他能够在她身边,抱着她……
可是,却没有……
就这样了吧!以后的日子,就这样了……
又揪紧了被褥,告诉自己:以后的漫长岁月,都要如此的过下去了;没有昭云,没有铭扬,甚至没有南王府和大宋皇宫,没有梦中的父母和姐姐,就只有……这古代西夏的一座宫殿,默默地等待着一个人……
是啊!这才是她应该做的,静静地、乖乖的等元昊回来……
数着窗边的叶子,看着天空的星子,偶尔在花园里转动一下裙子,一日复一日的过着这样的日子,就这样子,又一次的朝阳升起,钟声响起,迎接着又一个这样的日子……
“……王妃,真的不去找找谧罗公主说说话吗?她都已经来找过王妃好几次了。”
小莲伶俐的帮她梳着头,淡淡的语声中透出自己的疑惑与忧虑,还有一丝劝慰与关怀。
夏亦菱摇摇头:
“不去了。”
垂了眼睫,掩饰下眸底的那抹黯然,抬头复又微笑起来。
她不想见谧罗,亦不敢见她;因为见她,总是会扯痛那内心最深处的一道伤口,让她沉痛,且害怕。
也许她是在逃避吧,她承认,这样的心理是因为隐藏着一丝自欺欺人的侥幸,认为只要不见,就会慢慢忘却,撕裂的伤口就会慢慢愈合……
一个多月了吧!她都没有见任何人,乖乖的、安静的呆在这诺大的宫殿中,等待着元昊的归来。
她有时候会生气,会埋怨,会希望他快些回来,真的……
为了这样的心情,她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幸福……与痛苦……
又沉浸在了自己的臆想中,突然间就见小荷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气息不稳却又大声地道:
“王……王妃!王……王子回来了!”
夏亦菱“蹭”的就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无法言说!
是喜悦吗?有吧!而且还好激动——他,回来了!
突然间又有种想哭的冲动,还有想打他一顿的冲动——他竟然……他竟然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这王宫里这么久才回来……
突然间又坐了下来,气道:
“你说他回来了,怎么不来见我?现在人在哪儿呢?!”
她真的生气了,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与不快,却无处可说。
小荷有些愣,却也是不解:
“这……这……”
看她的表情,夏亦菱更生气了,难不成他还真的回来了竟没来找她?!
三人正无措又疑惑间,丫头莺儿也冲了进来,脸上却满是喜色,俯身行礼大声道:
“王妃,伯文禁卫长来了!”
三人还没回过神,就见久违了的伯文大步跨入了殿中,单膝跪地朗声道:
“好久不见,王妃殿下可否安好?”
“伯文?!”
夏亦菱惊喜的大呼一声,好久不见他了,真的是好高兴。
连忙叫他起身,伯文的脸上亦是开心的,紧接着说道:
“王子极其思念王妃,可却又被众人在围场拖住,无法立即赶回来见王妃,这才让属下们前来接王妃去围场,以慰王子思念之苦啊!”
夏亦菱面上有些挂不住,什么思念之苦?!既苦怎么不想办法回来见她?!可却又不得不回答,一时也没想很多便有些不满道:
“去就去呗!既然这样了……现在吗?”
伯文看她如此表现,颇有些无奈的笑笑,便答:
“正是。王子此刻定是急着要见王妃呢!并嘱咐属下务必将王妃带到。”
想到自己主子吩咐时正经坚定的表情,伯文也不觉肃然起来。
“这样啊,那……好吧。”
夏亦菱无话可说了,只有作罢。可还是有些生气,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不能赶回来见她?
稍稍的理了理头发,便跟着他们去了。心里面,是有着激动与欣喜吧!毕竟,已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了,变成什么样子了呢?还是一点儿没变?
骑马出宫,有元昊的令牌,一路上畅通无阻。
夏亦菱突然想到:他们要去围场?!
心中猛然一痛,一丝担忧与害怕;但又转念一想,哪会那么巧呢,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渐渐的,近了,近了……看到了迎风飘扬的旗帜,看到了喧嚣涌动的人群——为何这么多人?
她蹙了眉,忘记了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来了,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今日非比寻常。
围场上人山人海,四围都有金甲横刀的士兵,看起来颇为肃穆。
下了马,伯文带着她来到了场中央,小莲和小荷跟在身后。
远远的,便看到人群的正中央,矗立着一个大大的圆圆的箭靶,迎着太阳,靶心上散插的几支羽箭发出刺眼的光芒。
她有些意识到是干什么,便去看站在箭靶后方的两人。
也许是隔的距离太遥远,也许是太阳的光线太刺眼,她竟似有些集中不了焦距,但那抹浓重的黑色还是侵入了眼睛,铺沉进了心里……
唇边不知何时已扯开了一个弧度,脚下也轻快很多,下意识的便朝着那个方向加快了步子。
但紧接着,所有的情绪又被那一抹白色冰冻住了,冻结的彻底,冻结的惊惶——
元昊旁边的那人,是昭云!
夏亦菱有些站立不稳,幸好被一旁的小莲扶住,可却再也没有心思往前走了,似乎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万种滋味一齐袭来,她只感到无力,无力的想要晕厥……
“王妃?”
前方的伯文似是终于注意到了她的不适,紧张又关切的询问着。
夏亦菱摇摇头:
“我,我不过去了……”
她无力地说着,全身上下都似在颤抖。
伯文向前方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又了然的轻叹口气,道:
“今日王子归来,王上兴致高昂,便命我大夏的众将士比箭。如今,王子与云少将,应是最后一轮了吧。”
对他的解释,夏亦菱只淡淡的瞟了一眼,却是连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了;死死得抓紧身上衣襟,仿似在寻求最后一点茫然的支撑。
伯文不忍,道:
“那王妃便先在此歇息吧,属下去回禀王子。”
夏亦菱茫然点头,伯文便带着几个侍从去了。
“菱姐姐!你在这里啊!”
还没来得及心痛,便被一个喜鹊般的声音给惊去了视线,竟是谧罗。
她笑嘻嘻的跑过来,抓着夏亦菱的手左看右看,呵呵笑道:
“好多天不见姐姐了,还是那么漂亮,幸好幸好,呵呵……”
对她的关切与开朗,夏亦菱只能回以笑容。
“走,我们去那边!云大哥正在与哥哥比试呢,我还真想知道他们俩到底谁更厉害些呢!呵呵……”
谧罗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在人群中穿梭着向前奔去;夏亦菱苦不堪言,直待离场中二人还有段距离时才甩开她的手,急忙道:
“谧罗,我们就在这里看吧!不要过去打扰他们了!”
她的眼中有着乞求,却是惊惶无措的乞求。
谧罗眸光一黯,了然又似凄楚的扯出一个笑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