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伸出手,抚摸她的脸,怕惊醒了她,动作放得极轻,极柔,毫无征兆地,女人掀开又长又浓密的眼睫,微微一怔后,喜悦像夏日里哔剥开花的棉桃,在眼底猎猎炸开。
“是在等我吗?”他懒懒地出声。
她没有动,就那么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他,是开心至极的口吻:“是,四儿在等着寂离来,就怕他来了,自己却睡着了。”
“傻瓜,即便你睡着了,我也可以叫醒你。”玄寂离的眼底不由自主地漾开一抹温情。
窦涟漪一努嘴:“那可说不定,皇上又不是没干过人来了,却不叫醒我的事。”那一晚,明明通知她侍寝,久候不来,最后来了竟然和衣躺了一晚上,这事她可没忘。
“还记着呢,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中有发难的意思?”凤眼斜挑,在灯火下竟是说不尽的风流与菀转,眼神睥睨于她,唇边笑意若隐若现。
窦涟漪嘻嘻一笑,这才起身,一边帮他脱下外面的狐皮裘,一边睨着水一样的眸子:“四儿不敢发难,只是良辰美景,再不愿意辜负。”
良辰,美景,谁又愿意错过?
偏她,想是沐浴过,身上只着了一件粉色中衣,几乎贴着自己用双手解着狐裘上的结子,他之前大概心绪不平,一把从李莲成手里夺过披风披在身上,胡乱系了一个扣,竟成了死结,是以她解了半天也解不开,双腕肌肤如雪,两只玉枣镯子忽上忽下,挑拨得他的心一阵一阵地荡漾。
他伸手搭在她的手上,用力一扯,结子生生断了,披风无声滑落,下一秒,他打横抱起她,往内殿走去……
窦涟漪醒来的时候,因阔深而时常显得昏暗的内殿,比平常亮了许多,她欠起身问:“外面下雪了吗?”仿佛是雪光映射的缘故。
“是,娘娘。”外面传来秀珠脆生生的回答,一听声音,便知她心情不错。
窦涟漪当然知道这位贴心侍女开心的原因了,身上还残留着承欢的痕迹,又酸又无力,不由侧过头,想看看他醒了没有,不想差点与他的脸撞上了,两人离得那样近,呼吸相闻。
“你干嘛,吓了我一跳。”她嗔道,便要起身,不想被他一把按住了,发出来的声音还带着将醒未醒的蒙昧不清:“再陪我睡一会。”
她听话地躺下了,空气中流动着暧昧的气息。
“咦,你怎么不劝我早起上朝了?”倒是他,觉得奇怪极了,欠起身子几乎趴在她的脸上,想从她的脸上寻找到答案。
女人的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潮,眸里透着些些的迷糊,唇边一抹嫣然,浑身散发出的慵魅气息,令他又止不住心旌神摇起来。
“怎么不说话,嗯?”他挑指,在她的唇瓣上来回地打着圈。
吐气如兰,随着轻轻吐出的几个字符拂在她的脸上,痒痒的,麻麻的,身子越发地懒散了下去,言由心生,未至深想便脱口而出:“我好怕,以后便没有以后了。”
指尖一顿,微微生了茧的指腹摩挲带来的酥酥麻麻顿然消失,她的心莫名地一空,然后往下沉,原是风雨不透的内殿里忽然传来一声风号,仿佛它也感觉到了不好的事情会发生,提前发出了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