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为了给帐篷内通风,此时帐篷的门帘都是敞开的,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一位身着藏蓝色锦袍似医者的中年男子正在给躺在木板床上的两名患者喂药,眉目间却是轻松愉悦的。另一帐篷内有六个人,一张方桌四张条凳坐在那里讨论着什么,夹着着几声爽朗的笑声。
“看来平阳县的瘟疫已无大碍。”白衣男子低醇的声音传来。
“是啊,县令苏元清治理有方,功不可没。爷,我们..”
还没等无影说完话,白衣男子向他做了个手势打断了他的话。此时在他们的右方隐约传来几声女声。大概是树木茂密又站在同一方向的缘故,他们并没有发现不远处还有人。白衣男子给无影使了一个眼色,无影会意,两人都刻意放轻了脚步向声音的方向走去。
树荫下身穿一紫一绿的的两个姑娘,正在药炉旁边煎药。由于是背对着树林,也并没发现此刻已在她们身后大树后面的主仆二人。
“小姐,听说这几天皇上会御驾亲临蓉州府举行祭天大典,为南江百姓祈福。”绿竹一边对着药炉摇着蒲扇一边絮絮叨叨八卦着。
“愚昧”苏紫萼一脸的不屑,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绿竹不意会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等反应过来,不由的一惊,瞪大双目看着苏紫萼。随即又似想到了什么,扭头迅速环视了下四周,见没有什么人,便放下心来。回头看向苏紫萼,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小姐,这样说皇上愚昧是大不敬,小心隔墙有耳。”
站在树后的无影也被苏紫萼的话给惊了下。余光轻轻睇了眼身边的主子,只见男子神色如常。
苏紫萼不以为然,眉眼间的不屑更是明显。轻撇了下嘴角说道:“别担心,他又听不见。更何况我又没说错,发生如此大的天灾,死伤无数,民心惶惶。岂是祭天就可以安抚的了的?再说了,现在这个时候祭天不是给地方官员添乱吗。”
绿竹被她的话语怔住了,虽说从一年前自家小姐突然性格大变后,这一年来也见多了她的惊世行为,可还是被她大不敬的言语吓到了。心中也有些许疑,在她看来,御驾亲临是多么大的恩赐,怎么在她家小姐看来是如此的不堪。
听墙角的无影也是心中大骇,为女子的过人胆识。熟知身边犹如神谛的男子是位明君,并没有担心女子的处境,倒是对她接下来的话甚是感兴趣。他再次睇了眼身边的男子,只见男子的眸底闪过一丝兴味。
娇柔的嗓音继续道:“你想啊,皇上要来蓉州,蓉州各地的大小官员还不得都得待命随时等候皇上的召见。只是现下瘟疫刚刚平复,还是要预防它死灰复燃啊。贪官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们也无所作为,皇上来了,正好可以乘此机会巴结,可是像爹爹这样的官员,哪有时间去阿谀奉承。现在艾草关乎着全县老百姓的性命安全,所以他一定会觉得上山收集艾草远比等待皇上的召见要重要的多。你说,皇上现在来,不是来添乱吗?祭天也不过是安抚民心罢了,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
树后的两人听到这里,有了同样的认知,原来此女子是平阳县令苏元青的女儿。
“那小姐觉得什么方法可以解决问题?”绿竹呆呆的问道。听这么说,她觉得她家小姐说的似乎是有道理的。
大概是坐在那里太久了,苏紫萼边活动腿脚边站起来,徐徐转身面向树林,并没有向前方看,而是垂目看向还坐在凳子上的绿竹。
树后之人对苏紫萼一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此时这个话语大胆的女子的模样随着她的动作透过枝条的缝隙,清晰得映入白衣男子的眸底。
一袭紫色纱衣,面若新月,眉黛如画,长如蝶翼般的睫毛,白皙的肌肤细润如玉。许是热的原因,光洁的额头上闪着些许晶莹的汗珠。黑发直垂,并没有过多的饰品,仅一条和衣服同色的发带系在发上。令他惊艳的是那双似曾相识的双眸,宛如星辰般的眸子透着一种无比的自信。此时娇艳欲滴的朱唇一启一合,娇柔婉转的嗓音继续传来:“最实际有效的方法就是兴建河道,减免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