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半昏迷状态中的云歌,只觉得一丝凉液,缓缓的进入了口中。
这接近三天的日子以来,她几乎是水米未进,眼下即便是身上重伤累累,但还是下意识的张口索取起来。
源源不断的凉夜渡进口中,像是被烈火烧过的喉咙此时经过液体的滋润,也舒适了许多。承受不住身体的消耗和血液的流失,云歌终于从意识沉迷到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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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个昏暗的地牢里,云歌被铁链禁锢在其中,摇曳的烛火下是庞大的阴影,张牙舞爪的扑在她的身上。
深不见底的牢房一片漆黑,在那晕染的黑暗中,清晰的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长廊近在咫尺,那步伐声带着丝拖沓,一点点的逼近牢房。直到那缓慢的步伐声越来越清晰,云歌看到了那个女人出现在了牢门口。
像是惯例一般,女子穿着一身红衣,齐腰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像个鬼魅一样站在了角落。
“斐云歌在哪里。”她问。
一遍一遍的站在那里不厌其烦的问,她甚至都不曾往前挪动一步,于烛火下摇曳的阴影一同藏匿在逼仄的角落里。
明明相隔甚远,云歌却清晰的看清了她藏在阴影中的那张脸,柳眉细眼,精致鼻尖,殷红的小嘴像是开在树上的梅花,一颦一动间都是能滴出水来的娇柔。那张小嘴一翕一合不停的说着什么,像是一场无声的哑剧,却迅速的同另一张女子的脸交叠在一起。
云歌看着那个女子,心中满是不可置信。
就在这时眼前一晃,刺眼的白光铺天盖地的晃动在云歌的脸上,她下意识的抬手去遮挡眼前的光芒,却惊奇的发现自己可以动弹了。
她置身在一片荒凉的山顶,微微收眼,便能俯瞰到山间的全貌。半空和风不含地上扬起的灰尘,吹在身上倒也舒适,她盘腿坐了下来,却是往山下随意一瞥的时候,心中墓地的紧张了起来。
尘土飞扬的山道间,一匹枣色的骏马飞快的驰聘着,骑马的人着一袭深色红衣,在亮白的光下鲜艳的触目惊心。
几乎是本能的,云歌想上前阻止那个人前进,却是脚下一空,失重感拉扯着她从山顶重重跌落了下去。
“不可以!”云歌失声呼道,预料中摔落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有的只是手脚间触碰到的柔软。
“云歌姐姐!”一道灵动的声音夹杂着难以抑制的喜悦,钻进了云歌的脑中。
心中顿了顿,云歌思索了半晌,带着半分侥幸半分小心翼翼的动了动眼睛,却发现眼皮似是压了千斤在上头,难以抬动起来。她想思考一下这是怎么了,却发现脑中像是稀烂的面糊和在了里面,沉重的她不愿意转动半分。
就在她下意识的想要动一下手指的时候,手上忽然一紧,似乎被一只手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你不是说她醒了么?”男子低沉的询问声响起。
“嗯?云歌姐姐刚刚明明呓语了一声,眼皮还动了,这是怎么回事。”少女轻灵的声音带着丝疑惑。
只觉的身旁一陷,似乎有个人坐在了旁边,朦胧的阴影晃动在眼皮上俯身下来。一袭温热扑面而来,那人缓慢的开口:“斐云歌,你有种就继续睡下去。”
云歌可以想象得到,说话的那人几乎是咬牙切齿,低沉的声音里却混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还有焦躁。眼前一晃,阴影离开,亮度重新回来像是尖锐的白光刺进了云歌的眼里。
那光极其难受,夺目的叫云歌忍不住想睁开眼睛,哪怕是动一下眼皮也好。这么想着,她的手也下意识的动了一下,勾住了那只要松开自己的手。
禾秦只觉得手指忽然被勾住,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飞快的掠过一丝喜悦,立刻转身朝着床上看过去。
“斐云歌!”他尽量压低着嗓音沉声喊了一句,心底却是从未有过的煎熬和焦虑。禾秦忽然愣了一下,被自己的举动惊到。
他似乎有过这种感觉,强烈的不想失去一个人的感觉。当初素素死去的时候,内心就是这样慌促而煎熬。所有不曾说出来的缠绵悱恻和来不及说出来的懊恼,来像是破堤的海水,一发不可收拾的汹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