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的邻居一走,娘哆嗦着手指着爹,气得龇牙咧嘴道:“犟种,都到这时候了,还放不下你那狗屁面子,面子能值几个钱,今天你就别吃了!”
爹一赌气还真的一天没进食,夜里躺在炕上,喃喃道:“孩他娘,明年开春,俺就出去打工。俺爹娘死得早,俺没享过一天福,可不能苦了咱这孩子啊!”
娘不理他,他又道:“孩他娘,看咱这娃睡得多香啊,别人的孩子生下来都是吃奶,咱这孩子喝粥,你这身子骨也快成干柴了,哎。”
娘的眼角滴下了两滴透明的液体,落在我的腮上,温热滑润,溢满暖暖的爱。
爹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睛里直放光,惊奇道:“孩他娘,你可别说,咱这孩子还真怪,别人家的孩子生下来一天到晚哭着闹奶吃,咱这孩子喝起粥来像头小猪一样,吸溜吸溜的,喝完他就睡,还长得红光满面的。”
娘这才没好气道:“这都是没法啊,你饿成那样你比他吸溜得还快呢!对了,孩他爹,我们的茅草屋被积雪压垮了一角,你出去打工前一定给修补好,不然我们娘俩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爹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与娘四目对视,嘿嘿笑着。
说也奇怪,从我降生后,天气就逐渐转暖,雪也停了,没膝的雪现在只到脚踝,有些向阳的地方已经能看到路面。到爹准备出去打工前,交通已恢复正常,雪也化得差不多了。
趁天气暖和,爹请了两个邻居一起修补了我家的茅草屋,西北风暂时吹不进来啦。
爹出发前仍然放不下面子,还是娘张罗着从亲朋四邻那里筹借了路费。送爹上路前,爹说:“孩他娘,临行前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小兔崽子,给他起个名字吧。”
娘说:“这孩子是冬天出生的,就叫冬生吧,小名狗儿,名贱好养!”
爹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若有所思道:“俺看这孩子不一般,你看他出生前那几天,整个天地像个大冰窖似的,简直就是上天赐予我们的,要不就叫天将吧?”
娘口中反复念叨,然后噗嗤一笑道:“还杨天将,你怎么不起个杨家将呢?依我看,就叫将天吧。”
爹两眼放光,拍手笑道:“这个好,天降之才,有大将风范!”
娘抱着我目送爹消失在视野之中,眼角又流出了温热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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