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父亲从来没这样全名全姓叫过自己,还用的是这么严厉的口气。苏妃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她瓮声瓮气:“我不道歉!我就是故意要烫的,苏凉她这么坏,为什么你们都向着她!她这么难看,奶奶说她给我提鞋都不配!”
这,这,这。苏凉脑子里出现三个这字,章花平时都给小孩灌输了什么思想,有种三观毁尽的感觉,毁的不能再毁了。
看姐姐一哭,苏媛也扯开嗓子哭。这两个哭声,把整座公庙的人都惊动了。有人喊:“谁家的孩子在哭?还不领出去!懂不懂规矩,今天的光算是白开了!”
黄云搂了两个孩子,“不哭不哭!妈妈带你们回外婆家去!别怕,没人敢欺负你们!”
这画面简直感天动地,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苏海把她们母女三人怎么了呢。苏凉撇嘴,这槽点太多,她吐不过来。
苏黑一个头两个大,他不得不好言相劝:“苏海,你还是先把她们领回去吧,回家关起门来,怎么哭怎么说都行!”
不知不觉,称谓换了,语气也变了。苏海捐的钱换来的那点好感,算是彻底渣到负了。他无奈叹气,回头看了一眼冷着脸的弟弟,把黄云三人半拉半推地送出了门。
里头的苏黑一拍大腿,想起了来意,“阿沧,你可得跟我去台上走一遭!时间快到了,赶紧走赶紧走。”
那天戏台上的主角是苏沧,但苏凉还是没去看,抱着大腿看平摊在床上的卫衣,小眉毛皱到一块去。
“妈妈,还能补吗?”
曹爱霞也在看,她比划了一下,“能是能,就是补起来,也是一块一块的了,看起来像要饭的。”
在里面衬上一块布,然后破口的周围用线缝一圈,那着实是很难看。苏凉有点忧郁:“我才穿第一回呢,这也太可惜了!”
曹爱霞的眼神落到女儿身上:“妃妃干嘛要烫你衣服?”
“因为我比她好看,她不服气,所以就手贱了!”
“手贱?”
“嗯!”
曹爱霞忍俊不禁:“黄婆卖瓜,自卖自夸!跟苏妃妃比,苏凉凉你真算不上好看,我这是实话!”
苏凉:“……”
“妈妈,我老早就想问了,我究竟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不是早告诉过你了,你是樟树窟窿里捡来的!”
苏凉:“……”
跟苏凉不同,大腿是一只很能欣赏民间艺术的猫。它会在屋顶上看戏,看的津津有味,不到饭点绝对不下来,连苏凉叫它也是一样。
戏班连唱了七天七夜,到最后一天拆戏台的时候,苏凉已经神经憔悴到一定地步。想着啊终于拆掉了,晚上能睡好觉了,残酷的现实告诉苏凉,她纯粹是想太多了。
那对人般高的劣质音箱,不是戏班带来的,而是东苏村出钱买的。大队里准备搞个活动中心,晚上聚在一起唱唱歌跳跳舞,不是也挺美的。最主要是夏天要来了,晚上天黑的晚,能见度也高。
好像骂人啊我摔!事情怎么能如此走向!还有这些老掉牙的歌她居然都有印象她也是醉了!来场冰雹把那两个破音响给砸破吧阿门!
苏凉的黑眼圈已经很明显,还出现了渐变色。老妖婆看到很是吓了一跳,她宽严安慰:“苏凉,别紧张。饭是要一口一口吃,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才一年级,你的未来非常广阔!”
反应有点钝,苏凉转圜了一下,才明白老妖婆在说什么。区赛眼见着就要到了,老妖婆以为苏凉是被压力逼的还是做题做的。无论是哪种,苏凉都觉得老妖婆如此体贴是件超级恐怖的事。
路弦很难想象苏凉会如此勤奋,补习班结束之后,他拉住苏凉的书包带。
“……干嘛?”断了一会,苏凉才回头问。
越看越不对劲,“苏凉,你是不是生病了?”
“……你才生病了呢!”苏凉后知后觉。
难得关心一下,得到这样的结果,嘴里的话脱离路弦本人的意愿:“我是想提醒你,要是你这次区赛成绩不理想,你就坐实了你作弊的嫌疑!”
“哦……”苏凉慢半拍,还是反应了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路弦抿嘴,“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你出去别给我丢人就是了!”
“啊咧……你是你,我是我。我关你什么事啊?”苏凉淡淡的,没看出什么情绪来,停了一下,“是不是校长哥哥告诉你的?校长哥哥那个大嘴巴…”
校长哥哥……路弦也被这个称谓震撼了。
奥数区赛,市里重视很多,或者说省里重视更恰当。提早有车过来接他们过去,这次混的更杂。苏凉已经提早问了韩夷光是不是也去,所以这回他们坐在一排上。韩夷光给苏凉剥荔枝,剥一个喂一个,那画面很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