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祖公闻言,也点点头,“虽然有长孙分得家产一说,但京都里倒是大多数人家没这么分。我看啊,就照着你娘的说法来分吧,毕竟你大哥大嫂说得也是有些道理,你儿子毕竟是你娘的嫡长孙,哪里能少了他的去?以后啊,自然是会有的,大家都是亲兄弟,何必闹得如此僵,没得还生分了?”
慕风耀被这话一噎,哪怕是慕风光开始说的愿意分一半银钱,也是没办法再应了。
如今这形势于他不利,只能咬牙应下慕老太太的分法了,不然还要来个顶撞长辈,不睦兄弟的说法。
“好。”
慕风耀一答话,饶是慕李氏有半肚子的话来推翻这个说法,也是无能为力了。只能瞪着慕风耀干瞪眼,不然没得被族人拿了错处。
最后,还是按照慕老太太一开始的说法分了家产,然后由族人以及各家的娘家人做了见证人,分别立了字据,然后才送送去了京兆尹处报备了,这分家也算是妥妥地落实了。
慕家几位老爷都在分家后,陪着族人和各路娘家舅爷用了顿饭,这才送了众人回去。
至于后面说的家里头的丫鬟等,那都是伺候谁的就归谁,毕竟这些都算的上是几位媳妇带来的陪房,或者后期采买来的,都是算的上是儿媳妇的私人财产,哪怕是慕老太太都不能多加置喙了。
回到房里时,慕清染看着自家娘打开了那田契地契的匣子,见得里面的东西,就忍不住恼火:“这些都是沙地,老太太这也算是做得出来啊!”
慕罗氏恼怒,经过这次慕清安的事情,私底下她都是不愿意叫慕老太太做娘了,听着都恶心。她唯一的软肋也就是自己的一双儿女,偏偏慕老太太还三番四次地想要打她们的主意,真是不知所谓。
而且看着公平的分家,其实这里头的龌龊她会不知道,这分的田契地契都是收成不好的,商铺也是破败不赚钱的,这偏心偏得也未免太过了。
虽然她不缺这么点东西,但到底有些难以咽气。
慕清染帮着看了看,勾了勾唇,笑道:“娘,其实也没关系,祖母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咱们何必跟她寻不痛快呢!一般这种庄子里住的人都是实心眼的,以后咱们经营好了,倒是不用换人。”
善于经营之道的,是不会如此没有眼光地留下来继续埋头苦干。而善于钻营的,慕罗氏嫁妆铺子里多的是,到底是不缺这种人才的。
慕罗氏闻言,也想到了这点,笑着拍了拍她的小额头,“古灵精怪的,说得也对。”
好坏从来没有界限,凡事都得看在何人手上了。
“不过,看来这几天我们得赶紧搬走了,不然就算你祖母不赶着我们走,你大伯娘也要撵我们走了。”慕罗氏笑道。
按照慕李氏那睚眦必较的个性,她们要是不交钱一直跟着吃大厨房的饭,这花销可都是大房的。且慕李氏分家本来就是因为大家用的都是公中的钱,在她眼里那可都是她的,以前没分家,她忍着不说,现在分家了,她岂会让人占了便宜?
所以,撵人走这种事,慕李氏倒真不是做不出来。
慕清染想着慕李氏那副心疼钱的模样,就觉得极为好笑,便以帕子掩着口,只让人不知。
只不过这次分家没有京都里的宅子,所以也就只能安排自己赶紧买了。
而慕李氏回到房里就忍不住跟慕风耀吵道:“你哪儿痛快的答应作甚?咱们的儿子和孙子还什么都没得到呢,既然二房都乐意把公中的钱分出一半给咱们了,总聊胜于无啊!你这时候充什么大方,二房的银钱多着呢。”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口,慕罗氏的嫁妆可是比她们的都丰厚,二房哪怕分得再少,也比他们强。
慕风耀却觉得丢人,他恼怒道:“那种情况下我还能如何?叔祖公都说话了,我还能顶撞不成,那就成了不孝了。而且那怎么也是阿光的钱,我这样上赶着去要钱,说起来多丢人,我这脸面还要是不要?咱们家的孩子还要不要婚嫁?”
再说了,二房也有不少没有成婚的,若是都给了他们,岂不是让人觉得他无情无义?
慕李氏却不吃这套,冷笑道:“别给我找这种借口,你都不燥得慌么?咱们怎么了,咱们行得正坐得正,别人能怎么着咱们?三房那一伙子搅屎棍还能给柔姐儿找到那么好的人家,郡王府呢!咱们难道还不能?”
就三房那德行还能找到好人家,她的女儿更是睦州侯府里的嫡女,肯定是能找到更好的。每次看到慕宁氏那副嘚瑟模样,她就想挠花了她的脸,让她出不来门,呸!
慕风耀觉得被挑战了威严,冷道:“够了。家里地的底子就这样,你还想怎么的?咱们这一房本来就是得了大头,若是还去剥削二房的,没得让人觉得笑话了。反正现在家也已经分了,你还不如想着好生伺候了娘,她那里还有不少体己,待得百年之后还不是咱们的。”
“而且,你这娘们懂个什么,阿光虽然好心地那般说了,但你没看到今天罗氏的大哥都过来了么?那可是阁老,若是我今天敢要,他就敢为二房出头。族里头对他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到时候他们帮谁还不一定呢?何必好好的闹得那般难看,倒不如就这样,还能得个体面,别人也知道咱们的委屈。”
“哼,以前不都说人家是穷秀才么?怎么现在不说了,娘也是个势力的。我看啊,这次罗家娘舅来得也好,若不是他来了,指不定这家该怎么分?”慕李氏岂会不知道慕老太太的心思。
“估计是看到了罗家娘舅来了,这才改变了主意,不然这些好东西全都是三房的。”
三个房里就罗家有势力,其他人老太太都是不看在眼里的,哪怕是不满,若是指责了狠了,还要落下个多管别人家事的名声。所以,这次大房其实还是托了罗华的福。
但慕李氏就是不甘心,她咬紧牙,恨恨地道:“但我还是不服气,娘这次虽然看着是平分,恐怕分给三房的才是最好的。铺子田地庄子肯定是我们当中最好的,我还听说娘特地给柔姐儿添了不少的嫁妆,甚至假借名义,掏了体己给三房还打了一套梨花木家具。哼,敢情是以为我不知道,我说怎么突然间就这般好说话的分家,肯定是怕以后她不在了,她的宝贝疙瘩会吃亏,这才现在兴冲冲地把好东西都给了三房。”
慕李氏倒是不知道那算命一事,但这猜得也是八九不离十。慕老太太还真是有这打算,趁着她还在,仗着长辈的身份,多给三房好处,免得以后被大房和二房挤兑了。
真真是偏心!
慕李氏想着慕风祖总是闯的那些祸,偏偏慕老太太却还当成个宝贝疙瘩在那里疼着,不过好在以后都分开了,不用再受他牵连了。
不然指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别再这想有的没的了,计较那么多作甚,二房马上就要搬出去了,以后就剩咱们了,好生关起门来过日子就成。免得你成天跟她们过不去,闹心!而且把老三给弄出去了,咱们也算是摘出来了,免得以后被他连累。”
“等京兆尹分了户,以后就各过各的了,谁也管不着谁了。这以后不是要轻松很多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慕风耀蹙了蹙眉头。
而且他身为大房,分的东西很多,府邸也是大房的,以后哪怕是爵位没了,但是田庄这些总归是不会被收走,所以他其实比之二房和三房好了不少。
慕李氏却突然想到了这么一出,她猛地睁大了眼道:“我得去打听打听她们什么时候搬走,不然总不能赖在咱们侯府里吃喝吧!我可没那么多闲钱供着她们,哼。”
却说慕宁氏看着手里头分的东西很是得意了一番,便去看慕清柔,跟她说了分家一事,但想起慕李氏跟她说得话就觉得烦闷。
慕清柔想了想,便柔声柔气地道:“照我看,我总归是要从睦州侯府出嫁的,毕竟这爵位还是大伯的,但不挂着这名声出嫁,不然没得让明郡王一家看轻了我。所以娘,咱们现在肯定是不能搬走的。”
“对,哪怕是为了你过得好,我们还是得先住在侯府里,而且最近房子也的确不好找。不过,就是你大伯娘正催着我们搬出去,还说若是不搬出去,咱们成日里在府邸里的花销她也担不起,毕竟都分家了。”慕宁氏不高兴道。
慕清染闻言,蹙了蹙眉,淡淡道:“您就去跟祖母说道说道难处,祖母难道还能把咱们赶出去不成?哪怕是不为了我的出处,哪怕是为了咱们慕家的好,也不能抹了郡王爷的面子不是?”
她现在正对未知的新生活感到恐惧,所以对于慕宁氏连这种事情都要她来拿主意,真是觉得再烦闷不过了。但到底是她是娘,她现在还是要靠着她的。
慕宁氏闻言眸子一亮,“还是咱们柔姐儿心疼娘,你说的有道理,你以后可是要当郡王娘娘的命,以后咱们谁不盼着你。我去跟老太太说说,你这些日子就专心绣你的嫁妆,至于那些压箱的帕子荷包,就交给你那两个庶妹去绣就是,没得伤你的眼睛。”
慕宁氏虽然脑子不怎么好,但也不知道走得什么运,哪怕是慕三爷纳再多的人,三房除了两个嫡子和一个嫡女之外,也只得了两个庶女,分别名为慕雨和慕蝶,都只比慕清柔小半岁。
慕宁氏虽然不是个雷霆手腕,但耐不住有个慕清柔,收拾得两个服服帖帖的。平时也被拘在家里不准出门,倒养得两个性子都有些沉闷。
慕宁氏心疼女儿,可不心疼庶女,使唤着两个庶女日夜赶工绣炕屏,手帕以及荷包给女儿,让她以后去夫家也有个拿得出手的东西。
而慕李氏却也是个心狠的,平时也折腾得庶女庶子们够呛的,对比着慕家二房的慕罗氏倒是和善了。
但这其中也是有着慕老太太的功劳的,若不是她给那两个妾室撑腰,又折腾慕罗氏,哪里能养出慕梦这种不知好歹的。
而慕莲则完全是对土著不熟悉,在作死!
于是得了慕清柔的主意,慕宁氏乐颠颠地去跟慕老太太诉苦了,最后擦了把泪道,“还请娘心疼心疼柔姐儿,而且大嫂怕我们占了她的便宜,这才千方百计地赶着我们出去。那大不了我们院子里单独开灶,不跟着她的厨房吃饭了,以后有了好东西也能孝敬孝敬您啊!现在房子也不好找,就算是找着了,我们也舍不得您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侯府里。”
慕老太太觉得极为暖心,拍着她的手道:“你有心了,真是不愧我没白疼你一场。你放心,这次只要二房搬出去就可以了,不会碍着你们的。你们就先住在府里,短了什么跟我说,老婆子还是有点余粮的,你大嫂要是再敢说你,你尽管让她来找我就是,我为你们作主。我也会让柔姐儿风风光光地从侯府里嫁出去的,定然不让人欺负了去。”
她想着三房真是没白疼了他们一场,什么都还惦记着自己,真是孝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