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夜院就如它的名字般有特色,院子里是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柳树,柳条纷纷垂落,在夜风里飘荡,极其的婀娜妙曼。
慕清染仔细查看了下,这里并不处在中心地带,不远处还能看到石阶,不知通往何处。
“快点。”红线冷冷地催促着慕清染,“殿下可还在里头等着见你。”
慕清染这才收回视线,淡淡应了声,跟随她往正屋处走去。
正屋里的繁花锦簇自是不用说,那些连京都贵族一年都难以购买一匹的鲛绡,在这里成为了最普通不过的帷幕,轻如蝉翼,在空中微微晃动。
而价值千金,明亮皎洁的东海南珠,也被串成珠帘,随风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更不用说其他的装饰之物,随便一件拿出去都是千金难求的精品。
慕清染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落在了坐在屋子正中的俊美男子身上,哪怕是其他宝物再明亮,却也无法比拟他周身耀眼的光辉。
此时的沧夜依旧是一身轻软紫袍,一尺宽袖露出了他白希的手腕,手中捻着青玉茶杯,那透彻的青玉却比他白净的手指还要黯淡几分。
周身的长发披泄而下,随着他侧脸望来,幽蓝深邃的眸子,犹如蜿蜒的海藻,眼角眉梢俱是让人难以抗拒的媚惑之色,美艳绝伦。
“来了。”他淡淡的道。
“红线幸不辱命,已然把慕小姐带来,还有江凌歌也已随回。”红线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闻言,沧夜略略抬起的眸子,此时,慕清染才看清楚,他的唇色很浅淡,面色也比之前见到时苍白了许多。
显是重伤未愈。
“嗯,很好,下去领赏。”沧夜漫不经心地回道。
“是。”红线心中一喜,便站起欲走。
“慢着。”红线动作一窒,忙又回身,恭恭敬敬地垂手听令。
沧夜抬起眸子,视线落在自进屋起,就不曾言语的江凌歌身上,微微勾唇,轻轻笑道:“凌歌,你还知道回来?”
江凌歌听得点名,面色一白,猛地跪倒在地,膝盖骨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她闭了闭眸子,低低道:“凌歌知错,还请殿下惩罚。”
“惩罚?唔。”沧夜的目光转而看向欲言又止的慕清染身上,一瞬间,似是连眸光都柔和了起来,他温温柔柔地道:“倒是吓着你了,红线,带慕小姐下去休息吧!”
“殿下……”慕清染正要说话,却被沧夜打断,他温和地道:“唔,清染还是莫要求情,不然,她的惩罚只会翻倍。或许,我心情好了,还能免了她的责罚,也是不一定的。”
慕清染闻言,呼吸一窒。
而这厢,红线比了个手势,恭谨道:“慕小姐,请随我来。”
慕清染看了看跪倒在地,被长发遮挡住侧脸的江凌歌,又想起方才沧夜的话,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再开口,再加上红线看似温和,实则强硬无比的请示,便只低低道:“这一切与凌歌无关,殿下若是有不满,尽管与清染明说。”
沧夜淡淡一笑,红线蓦地一凛,只抬手点了慕清染的穴道,“慕小姐,得罪了。”说完,便半是强迫地把慕清染带了下去。
江凌歌缓缓攥住了手心,她的头垂得很低,耳侧的长发遮住了她的侧脸,顺便也掩住了此刻略微痛苦和狰狞的神情。
脚步声渐行渐远,空旷的室内顿时就只剩下两人。
端坐高位的沧夜缓缓地抿了一口茶水,眼神迷蒙,低低道:“凌歌,自我救你那日起,已经有六年了吧!”
江凌歌闻言,身子颤了颤,俯着身子,抖着声音回道:“……是。”
“六年!时间过得真快,不过眨眼,已然过了这么久了。”沧夜勾唇,轻轻笑道:“而六年,足够改变很多的事情呢!”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江凌歌身上,眸色锐利,冷笑道:“跟随我六年,却比不上认识了不过三月的慕清染。你竟为了陌生人——而背叛我,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若不是我提前让红线盯着你,今日慕清染就该被你放走了,你这是要生生破坏我的计划么?或者说,你笃定我不敢如何你,甚至你与凌云一般,是故意接近于我的?”
想到如今的凌云,当初他是如何信任他慕容凌,结果他却捅他一刀,转身就成为了流云居的主人。
“当日若不是凌云故意而为,我岂会为洛北辰所伤,甚至是险些丧命!!”沧夜越说越气,抬手掷出手中的青玉茶杯,里面温热的水撒落在江凌歌的裙摆上。
“殿下恕罪,凌歌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您。绝对不敢,殿下当日救命之恩,凌歌说过,今生为奴为婢都会报答!”江凌歌的睫毛剧烈地抖动,那温热的茶水好似滚烫的油,让她只觉得被泼到的地方,剧烈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