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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卫楚之仇可谓不共戴天,不过居辛出使楚国一行程算得上是有惊无险,楚人对卫人憎恨不假,可老楚王和楚国当朝确是万分谨慎,待敌国之相邦竟是昼夜不分的加派重兵保护其安危,这居辛要是在楚国出了个三长两短,简直就是灾难。
而面对拱手相送的鄢郢之地,楚怀王也知道卫国这种无事献殷勤的目的为何,毕竟当年就有张仪坑魏之先例。老楚王知道,签下了这份国书,鄢郢之地便能失而复得,可如此一来那么江淮之地便成为了卫国名正言顺的疆土,不再是兴兵夺取的。
老楚王一向举棋不定,加之楚国如今的窘迫境况,这份国书最终还是签下了。楚怀王也想通了,在这大争之世,惟有自强而立方能争取一线生机,等此次劫难度过便坚定变法,只要楚国将来足够的强,中兴之后何须在意一纸国书?
可当楚国前去接管鄢郢之地的时候,可是把老楚王气的不轻,因为魏缭在撤兵的同时接到了居辛的密信,几乎搬空富庶的鄢郢之地,能带走的全部都带走了,其中最好的资源无疑是人口。倒也不是一股脑的全部把人都掳走了,而是将人口基数最大的隶农、官奴等一切亲卫派的人全部拖家带口的带走,少说也有三四十万口。
这些人也被安置在了江淮两郡之地,两郡治理需要人口,大片的疆土惟有人口进驻才能开,这几十万人口进入江淮之地对于两郡将来大治尤为关键。
魏缭甚至想要做得更绝一些,意欲一把火将鄢郢之地数十座城池都给烧了,弱敌国之势也可报江东之仇,只给楚国留下一片焦土,如此一来便是恢复原状,少则三五年,多则没有七八年都不行。不过这个主意被居辛驳回了,鄢郢之地化为废墟,到头来会有无数的楚人难民涌向江淮之地,这些人短时间内可难以使其归心,一旦向江淮之地涌来势必成为乱民、暴民而祸乱一方,岂不是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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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原野上的一切都模糊了,草庐屋舍仿佛完全淹没在了无边无际的风雪之中,远远望去,惟有那高高的桔槔与井台上的辘轳依稀可见。
临淄城内。
一队使者迎着风雪出了王宫,这一路特使乃是奉命齐湣王出使秦国的。卫峥的预料没有错,三晋归一而同气连枝之后,坐卧东海之滨的齐国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终于坐不动了,齐国不敢独自应对三晋,自然也要抱团取暖,一个楚国远远不够,若是二十年前的处于鼎盛时期的楚国倒也还好,可今天的楚国已经被打残了,匍匐在江南苟延残喘,难以成势。
这样的楚国,于齐而言与之交好而应对三晋还远远不够,目下能够寻求的盟友就只有陇西强秦了,与齐一样,便是天下强之秦国在今天也不敢独自面对已成大势的三晋。
秦国如今拔了宜阳,疏通了三川要道,东出中原可谓一片坦途,奈何时也命也运也,天堑变成了通途,可三晋这座庞然大物确是再次横空出世,三晋归一意味着秦国东出面临的阻碍不是单独的一个赵国,更不是一个韩国,而是一个制霸中原的完整三晋。
想当年魏文侯合三晋而御天下,东征西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天下列国都不是其对手,可见秦国在面对如今三晋归一的时局下,想要东出天下简直是痴人说梦。
好消息的是,一个同气连枝的三晋对秦国是后患无穷,对齐国同样也是后患无穷,作为共同的敌人,齐国意欲与虎狼之秦抱团取暖也是顺理成章之事了。
此时,临淄城外的官道之上,出使秦国的这路使团里有一辆双乘马驹拉驾的轺车缓缓前行着,车内之人正在读书,他手里拿着的不是竹简,而是纸质的一本书籍。
书名为《捭阖策》,此时他看着书面中的一页写道:非至圣达奥,不能御世;非劳心苦思,不能原事;不悉心见情,不能成名;材质不惠,不能用兵;忠实无实,不能知人;故忤合之道,以必自度材能知睿,量长短远近孰不知,乃可以进,乃可以退,乃可以纵,乃可以横……
齐国庙堂之上,要说还有人能不看孟尝君田文脸色行事的,怕也只有这轺车之上的人了。要知道,当今齐廷之上,薛公田文权倾朝野,齐国的臣子哪一个不给他孟尝君面子?可唯独此人例外,大有刚正不阿之风,虽被齐湣王拜为客卿,可因为他不与天文一道而在齐国不得重用,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这一次也是第一次被委予大任。
有趣的是,田文却也不好拿他,不但因为此人是齐湣王的客卿,而且来历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