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疏。晚风吹着枝桠,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清脆如流水。这几日白天都跟着三夫人研读佛法,本来急性子的她,似乎沉稳了不少。林慕夕躺在床上辗转,屋子里的烛火已燃去一半,脑子却异常清醒。
干脆披了件衣服起身,踱到窗子前,盯着月影发呆。
忽见一个黑影从屋顶落下,轻巧的几个转身,翻入左侧的厢房。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悄无声息。
林慕夕吃惊的张了张嘴,心中肃然起敬。话说这古代的大侠都是轻功来轻功去,飞檐走壁,身轻如燕。今日终于见识到了,激动的不能自己。
不过,左侧的厢房住的不是三夫人嘛?他去那里做什么?天哪,三夫人会不会有危险?
越想越觉得不安,林慕夕呼的吹灭屋子里的蜡烛,踢掉鞋子,蹑手蹑脚的跟了过去。
夜色浓墨,月亮逐渐地被乌云遮蔽。院子里黑的让人害怕。
林慕夕贴着墙根,挪至秦沫瑶屋子外,耳朵贴着窗子,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夫人,追命阁那边传来消息,公主并不在齐南山。怕是之前有人故意造谣。” “你确定?”
“确定。”
“你先回去吧,继续追寻公主的下落。”
“夫人…..”
“怎么?”
“属下只是觉得,这都十几年了,公主只怕……”
“闭嘴。”
“属下该死,属下这就去继续追寻公主下落,夫人要保重身子。”
“恩。”
语毕,屋子的房门悄然打开,那抹黑色的身影轻跃至屋顶,踏着夜色,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公主?又是公主?这个公主到底是谁呢?林慕夕眉眼深凝,想到白日里三夫人一时认错人,口中也是喊着“公主”二字。且当下半夜私会黑衣人,这黑衣人身手不凡,却自称“属下“,三夫人的背景,似乎也不是寻常看到那般简单。
是日,日上三竿。沫儿搂着一摞书籍从院子外走进来。
却见林慕夕还睡得跟小猪般。无奈的摇摇头,将洗涮的水盆移去门边候着。
谁叫她昨夜不好好在屋子里呆着,跑出去做贼。
已是快到用午膳的时间,才缓缓从被子里面伸出一只手,朝沫儿挥了挥,示意她端杯水来,喉咙干的紧。 沫儿乖巧的将玫瑰花瓣水送入林慕夕手中,顺手拿过衣衫给她披上。
林慕夕只觉头痛的要紧,忘了昨夜是如何睡着,只依稀记得梦中又出现了那个老人家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喊着“夕儿,醒醒吧,夕儿”
离奇的事情太多,她恍惚间总觉得有什么在冥冥中发生了,可又毫无根据。忽然脑子一闪,抓住沫儿的手笑道:“今天你替我在这呆着,我要出去走走。”
沫儿被林慕夕的话语惊得直瞪眼睛。想摆手拒绝却被她按住,一双祈求的眸子可怜至极。
“听话!有三夫人在,不会有事的。”林慕夕像是看出了沫儿的小心思,宽慰道。
沫儿扁着嘴点点头,换上林慕夕的衣裳,跪坐在佛堂中。
林慕夕偷笑,张望着四下无人,一溜烟的跑回了“疏星阁”。
在佛堂呆了几日,说是面壁思过,实则根本无人问津。想来是林楚楠已经把惩罚自己的事情忘到脑后,不然怎么没有见到他派人前来监督?
而自从那晚林千雪拉了裤子,林千桦当众蹲在院子里面拉屎后,府里上下人人皆知,丫鬟婆子们闲下来就在背后聊得甚欢,林千雪毕竟是小姑娘,脸皮薄,连续几日把自己锁在屋子里面不肯出门,而林千桦也消停了下来,说是这几日不在府里,跑哪个亲戚家躲着不回来。
林慕夕乐滋滋的想着,回到自己屋子里,翻箱倒柜,憋见箱子底下压着一套纯白色的男装,欣然换上,尽然大小合身。她走到铜镜前,简单的扎了一个马尾,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怔了怔。
真是一张完美的脸!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照镜子,但依旧无法淡定。柳叶眉,潋滟星眸,睫毛浓密纤长,消尖的下巴,红唇饱满,肌肤如牛奶丝滑,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尤其是笑的时候,仿佛整个世间都黯淡了,唯独这张脸,胭色芳华。
只是这样一张出众的脸,为什么却被林思思那臭丫头唤作“丑八怪”呢?林慕夕没好气的想着,伸手去旋转书柜上的夜明珠,轻巧的闪入书柜后的密道。
寺院依旧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隐隐约约的诵经声在空中回荡。
院子中间那座大大的香火炉子被蒙了一层灰,地板上的枝叶厚厚的,踩上去发出咯吱的脆裂声。
沿着墙根走,眼前出现一排禅房,房门紧闭,绕过禅房,一座接着一座的佛堂印入眼帘,大小不一,成东南西北座落,佛堂中的莲花灯亮着,烛台上烛火泛着微弱的光,油灯里面的油则满满的像是快溢了出来。
里面没有人。
似乎整个寺院都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