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毯,万丈红烛,从明王府一路延伸,绵延无尽头。震天的爆竹,漫天的烟雾和红色纸屑,如同天际下了一场红色的雨。
街道两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人们议论纷纷,都在诉说明王与礼部侍郎嫡女的因缘。
侍卫手执长枪,整齐的站了两排,将人群与红毯隔开。
锣鼓喧天,红色喜绸扎满了府门,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青木赫一身火红喜服,袖口秀满了繁复的金色纹络,贵气十足的坐于高头大马上,缓缓而来。
他身后是一顶裹着大红色花锦纱缎的娇子,娇子小巧玲珑,轿顶四周挂满了红色流苏,一摇一摇,娓娓而来。
慕夕从明王府跑出来后,没有走远,而是跃上墙头,远远盯着对面明王府的大门。她要看清楚,看清楚青木赫是如何娶别的女子为妻,看清楚后,从此这个男人,便与自己再无瓜葛。
青木赫面无表情的坐于马上,耳边是声声恭贺,眼前是一片火红。直至府门前,才缓缓下马。
这一路走来,他总觉得有一处目光随着他,让他心不能安,而那目光就像一条三月未消冰的溪水,绵延刺骨,从他后背直直灌入心脏,让他不由的哆嗦。 忽然,他猛地转身,往对面墙头望去。
慕夕一身青衣,衣袂飘飘,三千墨发散于风中。她果然一直在那里,一直在看着他,他的心就像灌满了冰渣,冷的绞痛,冷的麻木。
他甚至忘了呼吸,只定定的看着她,瞳孔俨然出现一丝皲裂。
而她则淡寞的望了他一瞬,忽然笑的百媚纵生。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穿如此鲜艳的衣服,红的如火,红的炫目,红的让人眼眶生疼。
平时只见上官墨那家伙红衣似火,青木赫总是素淡如水,可今日一见,却发现他穿红色也是那么的好看。
剑眉,星眸,冷毅的脸,在火红的衣袍下,显得皮肤更加的白皙。整个人竟有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
真好,这就是我一直惦记的人。慕夕的心绪已然平静,她嘴角噙着笑,忽张忽合,自己跟自己叙着话。
明王府前已是站满了人,大家都等着青木赫挑起轿帘子,可谁知,他一直呆立着,望着远处,像是一座冰封的雕塑,浑身冒着冷气。
听风愁眉苦脸的去戳了戳一旁的揽雪,轻声道:“你去。” 揽雪直摇头,表示才不要撞到枪口上去。
俩人推推搡搡,青木赫始终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
慕夕从腰间拿出竹笛,对上唇,幽幽吹起。
一首《悲歌》被她吹的凄凄凉凉,与门前的喧闹,形成极大的反差。
人们忍不住去寻,是谁如此大胆敢在王爷的大婚之日吹一首这么悲伤的曲子,一时间,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慕夕一边吹,一边笑,一边吹,一边笑……
一曲完毕,她再不多看青木赫一眼,转身就跳下了屋顶。
青木赫一惊,拔脚就想要冲过去,听风见状,硬是将他拦了下来,揽雪在一旁打圆场,俩人冒着冷汗,一起小声的劝青木赫。
青木赫脸色铁青,轻哼一声,转身往府中迈去。
前来观礼的人群见青木赫连轿帘都不掀,直接走了,于是开始议论纷纷。
喜婆见状,脸上也是尴尬,但依旧挂着笑,笑的还特喜庆。看来只能她来掀帘子把新娘带进去了,虽说不和规矩,但也没办法。
锣鼓声继续,鞭炮声不断。
街头巷尾,一抹青碧色的身影,遥遥远去。
林府,疏星阁中,沫儿百无聊赖的坐在树下发呆。
慕夕从墙头跳落的时候,着实把沫儿吓得尖叫半晌。
慕夕只好捂着耳朵,拿眼瞪她,眼中全是鄙夷,胆小鬼,这都能吓成这样。
沫儿见是慕夕,尖叫完后换成欢叫,连扑带蹦的往慕夕身边蹭去,脸上表情是又惊喜,又担忧,又兴奋。
慕夕抱了抱沫儿,点了下她额头,佯怒道:“还是这么惊惊乍乍的,一点儿都不斯文。”
“小姐,你到底去哪里了?我都快担心死了!”沫儿拉着她就往屋里去,“小姐,你怎么瘦了?天哪,小姐,你这几日都没休息好么?黑眼圈那么大……”
沫儿一个劲的叽叽喳喳,吵得慕夕头疼。
好不容易待她叽喳完,慕夕扶着额,忧愁道:“我的小沫儿,我实在是头疼,想先睡一觉,你别吵我了好么?”
“可是小姐,今日是四小姐生辰,老爷今晚在前厅摆了几桌酒席,请了些达官贵人,刚才还特意差人来传话,叫小姐晚上也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