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声从门外传来,睡梦中的慕夕眉头微微皱了下,翻了个身,南宫长歌叩了叩门,见屋内无动静,又叩了叩。慕夕这才从梦中醒来,茫然的望了眼珠帘外,见沫儿还未回来,便稍微坐起身,理了理衣襟,声音略带沙哑:“谁?”“是我。”南宫长歌声音温润。缓缓从门外传来。
慕夕支了支身子,喊道:“进来吧。”
因为睡的久了些,慕夕的头脑昏昏沉沉,看东西还带着些模糊,朦朦胧胧如雾里看琼花,珠帘轻摇,似见一熟悉的脸晃了过来。
正混沌着,便听见林惋惜娇声娇气的喊话:“慕夕姐姐,慕夕姐姐?”话音由远及近,一抹黄橙橙的身影掀帘而入。
慕夕揉了揉额角,眯了会儿眼,整个人盈盈弱弱,如一朵细嫩的白莲花。她瞧了眼林惋惜那张笑的如同三月春花的脸,又扫了眼南宫长歌,目光沉下,眸中带过一丝不悦。
她最不想见的就是林惋惜,除了林惋惜就是林思思,这俩丫头自从她穿越过来,就没消停过,一个明着一个暗着,想着办法跟她过不去。明着的还好办,而惯使暗招的林惋惜,着实让人防不慎防。慕夕本就不是爱耍心机的人,真的疲于应付她啊。 南宫长歌面色温淡,察觉到她似乎不大高兴,眸光一闪,露出些许愧色。
林惋惜见她不做声,扯了扯僵笑着的脸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故作姐妹情深道:“慕夕姐姐,听说你受了重伤,可好些了么?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中了毒,爹爹也不会一时糊涂将姐姐送去衙门,害的姐姐吃了这许多的苦,都是妹妹对不起姐姐。”眸中带泪,声声如泣,“妹妹身子一好,就迫不及待的来看姐姐了,姐姐在这里住的可习惯?妹妹接姐姐回府可好?”
慕夕着实有些不适应林惋惜演的这一出情感大戏,摸了摸窜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内心翻了个大大白眼:感情这丫头是见我住在南宫长歌府上吃醋了,说的好听来接我回府,实则是不想我与南宫长歌走的近。
慕夕心里似一面明镜,但表面却不得不陪着林惋惜好好演完这一出戏。
人家面子给足了,咱也得把里子补上不是么?虽然慕夕是个豪气的主,装样子做戏这等三岁就玩腻的游戏对于慕夕来说如同小菜一碟。 学着林惋惜动情的模样,慕夕抽了抽眼角,小脸立马苍白的轻微颤动,感动道:“妹妹真有姐姐的心,只是姐姐重伤至今无法走动,移来移去的着实不大方便,就不劳妹妹操心了。唉,咱们府上也不知是不是与姐姐八字不合,每次回去总会出点儿事受点儿伤的,唉,上次回去养伤,无端端就中了那什么驼铃毒,这次回去怕又招惹上些什么。”
说道驼铃毒的时候,慕夕有意无意瞟了一眼林惋惜,果然,她本平静的眸子不自觉的缩了缩。
慕夕心里冷笑,手上却是不经意的抚了抚额角,眼光刚好扫过南宫长歌,却见他脸色有些发白,神色微晃了下。慕夕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却又没多在意,继续头痛道:“姐姐这身子骨自小就弱,妹妹也不是不知道,现在能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养着就行了,无谓太过折腾。”
一席话说的头头是道,让林惋惜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能继续假装深情的抹眼泪,一副心伤的样子。
南宫长歌已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刚刚慕夕提到驼铃毒的时候,内心陡然一慌,更是觉得愧疚。他抚平了自己心绪,斟了一杯温茶递给慕夕,柔声道:“慕夕住这里我比较放心,这儿什么都有,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惋惜无需担心。”
林惋惜乖巧的点点头,眸子垂下的一瞬间,眼中即时闪过一抹嫉恨。南宫长歌竟开声要慕夕留下来,难道他对慕夕动了情么?这怎么可以?这绝对不可以。
想到这里,林惋惜只觉得浑身发冷,她抿了抿嘴,抬起头深深的看了眼面容憔悴的慕夕,心中更是不屑,这么一副病秧子,何德何能享受南宫长歌的照顾。
她心里已是恨得牙痒痒,可面上却挤出一抹甜甜的笑,轻快道:“有长歌照顾姐姐,妹妹也是放心的,那姐姐就好好养着,妹妹常来看你。”
一番话说得生动中满是体恤,深情中灌满担忧。慕夕不得不在心里佩服的五体投地,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可以像她这样明里来跟你携手言欢,暗地里就怕捅不死你。
慕夕打了个冷战。
林惋惜忙问:“姐姐冷么?”忙帮慕夕掖了掖被角。
慕夕呵呵笑,干巴巴道:“慎得慌,不是冷。”
林惋惜不明所以的咬着嘴唇,担忧的伸手贴上慕夕的额头,惊声道:“哎呀,姐姐,你怎么这么冷,快多盖点被子。”边说着,边把棉被往慕夕身上拉。
南宫长歌一听,忧心的走过来,软声问道:“慕夕,冷么?要关上窗子么?”
言罢,起身去关窗户。
这俩人如此关心自己,着实让慕夕有点儿受宠若惊。尤其是林惋惜那一脸慌张的表情,啧啧啧,太生动了。
慕夕顺着他的身影,瞟向窗外,蓦的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隐在树枝间,于是忙揉了揉眼睛再往外看,南宫长歌已将窗子关好,面露笑意的转身望向她,“不冷了吧?定是窗外风大的缘故。”
慕夕愣愣的点点头,神思有些恍惚,那个身影是他么?他来了么?他一直都在窗外看着自己么?他来了为什么不进来?他是不是因为上次所以生气了?他……他生不生气又怎么样,是他先要娶别的女人为妃的,是他不肯跟自己远走高飞的,是他……可是他也没办法啊,他是奉旨成婚的啊,他……
够了,不要再想了。慕夕觉得脑子越来越疼,忍不住双手捂住额头,拼命地甩了甩脑袋。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脑中仿佛有两个声音,一个声音总想要去原谅青木赫,另一个声音总想去恨青木赫,有的时候两个声音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慕夕头痛。
林惋惜见她忽然脸色忽如白纸,情绪似乎也不大对劲,忙按住她的手腕,轻声道:“姐姐怎么了,来,我帮你把把脉吧。”
林惋惜从小就是学医的,据说医术也不错,南宫长歌记着这一点,忙道:“是啊慕夕,让惋惜帮你看看,身子恢复的怎么样了。”
“不用了,我没事。”慕夕不动声色的躲开林惋惜的手,“我累了,妹妹还是早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