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一碗华光斜斜的照入四角亭中,石桌前烛火下,白发男子手执书卷,浓眉如墨彩,红唇若樱瓣,单是这么看上一眼,就觉此人气度实在清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仿若轻飘飘的随时会羽化登天。慕夕咂舌,这月宫的男子竟是一个比一个生的俊美无双。
听夜祭司喊他宫主。才知,此人便是那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月宫宫主。
夜祭司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后,那白发男子才转头向慕夕看来。不出意料的,他皱起来眉头。
慕夕耸耸肩,开门见山,“我是戴了面具,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的身份而已,没有恶意。”
那白发男子似乎对她这个解释不够满意,眸中依旧透着冷光。
此时夜祭司也有些为难,神色不安的立在一侧,不再说话。
“你过来,”白发男子指了指面前的座位,示意慕夕入座。而后又轻抬了下手指,夜祭司等人忙屈身退了出去。
亭中只剩下他俩,俩人面对面而坐。
慕夕不解的问:“是有什么话要单独跟我说么?” 白衣男子唇畔迁出一丝笑意。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名女子很特别,身上似带着一股让人容易亲近的感觉。可是,行走江湖如此多年,经验告诉他,越是容易让人亲近的人越危险,所以他不得不提防着。
“承影不是你的真名。”他看着她,语气平淡,不是询问,而是陈述一件事实,“你的面具做的不错。”
慕夕莫名其妙的点点头,“我也觉得不错,至少,也就只有你和那个什么鬼护法看得出来。”
她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带了一份自有的洒脱。白衣男子眉头轻蹙了下,笑着说:“那是因为我和他都擅长制作这类面具,做得多了,自然能一眼辨别面具的破绽。”
慕夕歪着头,奇怪道:“你该不会也戴了面具?”
“哈哈,”白发男子爽朗一笑,“我出了月宫才会戴面具。”
慕夕点头,表示同意,“就像我闯荡江湖,需要面具一个道理。”
“你介意拿下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么?”
这么直接?慕夕愣住,果然还是想让她拿掉面具,这月宫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小心眼。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白发男子又笑了笑,说:“我这一辈子,只有两个孩子,一个孩子生死未卜,另一个恐怕也是活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眸子不再是幽深的黑,而是微微泛了些红,仿若火红的扶桑花如落雪般跌入他的眼角,“我只是想知道姑娘的底细,不能因为我个人的缘故,而冒险让一个连脸都是假的的人,随便出入月宫。”
“你觉得我能对你构成威胁么?”慕夕问。
白发男子不语,思量着望着她。
慕夕思考了一瞬,摇摇头,“我进来的时候已被蒙住双眼的,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白发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脸上笑意逐渐淡去,“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不等慕夕反应,男子动作极快,一只手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嘴巴张开,另一只手迅速弹入一颗黑色的药丸,接着一掌拍向慕夕胸口,药丸便顺势滑了下去。
慕夕皱眉,神色有些许不悦。可她清楚的知道,眼前男子的武功在她之上,就算她刚才反抗,也是无济于事。
白发男子的脸上又重新挂起一串笑意,“在此期间,姑娘不要乱用武功,否则毒气渗入五脏六腑,到时候,就不好解了。”
“你们月宫都是如此对待自己的客人么?”慕夕轻哼一声。心下忙分析着**的成分,好像是扶桑花制成的毒,里面还添了一味药。到底是什么药呢?慕夕弄不清楚。
味道很熟悉。好像前些时日还闻到过?
见她低眉凝思,白发男子悠然道:“不用想了,这药是月宫特制的,你的解药还是不要乱吃的好,吃多了,会起反作用。”
慕夕瞪了他一眼,嘟囔道:“刚还觉得你是个和蔼的大叔,怎么知道与那阴阳怪气的鬼护法一样喜欢变脸,阴险小人!”
白发男子对她的话不甚介怀,依旧挂着笑,起身往花间小径走。
慕夕忙跟上,一面走一面摘下一朵朵扶桑花,往他身上扔,以解心头之怒。
“扶桑花有毒,姑娘还是少摸为妙。”
慕夕撇嘴,回道:“扶桑花有毒,但不是摸了摸就能中毒的,不要以为本姑娘不识花,倒是你给我吃的药里面加了扶桑花,”声音忽然顿了顿,似有赞赏之意,“真是加的绝妙啊。”
白发男子驻足回头端望了她一眼,“你这样会让我更加不放心的。”
“什么?”慕夕没听明白。
她手中依旧握着一株扶桑,因没听懂他的话,所以眼中浮出一瞬的迷茫,眉眼清丽如白莲,白发男子忽的屏住呼吸。
她怎么那么像......
见他像是丢了魂魄般,慕夕将手中的扶桑冲着他脑门砸去,吼了声,“喂,见鬼了?”
白发男子这才回神,盯着慕夕皱眉,口中喃喃:“性子一点都不像。”说完,还自顾的摇了摇头,不再搭理她,继续往前走。
神经兮兮的。慕夕冲着他背影做鬼脸。这月宫的人不但长相妖媚,还都神经兮兮的,真可怜。
穿过十里扶桑花,白发男子在一座石洞门前驻足。石壁上挂了两盏油灯,墨夜下,泛着昏黄的光。
慕夕观望着,眼前那洞门似有些年月了,上面还残留着刀剑劈砍的印记。
白发男子对慕夕说:“江湖令。”
慕夕本想刁难刁难他再给他,可见他此时眼中似有一股熊熊烈火,整个人的气势都较之前大有压迫人心的感觉,于是不大情愿的从腰间解下那枚牌子,递了过去。
白衣男子盯着牌子好一顿瞧,慕夕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