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夕没想到他竟恼羞成怒。众目睽睽之下,要杀人。急急忙忙躲过砍过来的大刀,拔出腰间的竹笛应对。
可是,不知为何。几招过后,她觉得自己完全使不上力。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就连提步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十几名大汉的刀如雨点急落。幕夕只能凭着自己身子娇小轻便,左躲右闪,可使出去的招数,完全挡不住对方压过来的气势。
幕夕汗颜,这样下去,非被他们砍成肉酱。
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苦思半晌,猛地醒悟。抬眸朝医馆外望去。
落重殇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丝毫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
他似乎再看她的笑话。幕夕心里一凉。不知为何掀起一股不该有的愤怒。
定是他下了毒!
否则为何这么多日,他从来都不提防她。甚至还在她面前练功。因为他知道,她根本就是个被拔了虎牙的纸老虎。
悲从心底,脸上悲愤难忍。
她竟对他生出好感,有时候见他心情不好不说话,还想方设法逗他开心。她做这一切,就像傻子一般。他从未领过情。
体力愈来愈不支。幕夕手脚开始发软。已经来不及躲过那纷纷砍来的大刀。
她垂下眸子,不再抵抗。死就死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身上传来剧痛,手上脚上,皮肉被撕裂开来。幕夕只管抱着头痛到昏迷。
人群散去。医馆门前一片狼藉。
十几名壮汉各个死相惨烈。有的断了胳膊,有的少了腿,有的甚至没了半边脑袋。
高老头抱着女儿缩在桌下,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落重殇。
落重殇将长剑擦拭干净,扫过横七竖八的尸体,眸子都不抖一下。仿若目空一切。
他俯身将幕夕抱在怀里,漆黑的瞳孔似有挣扎之色。但很快便恢复成一滩死水。寂静无声。
街上的人都躲得远远的。有些胆子大些的,探出脑袋来,惊恐的看着这个手段残忍的男人。
落重殇没有任何表情,仿若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抱着怀中昏迷的女子,一路往街的尽头走去。
月景楼外,行人纷纷让道。
任谁看着个冷若冰霜的男子,怀里还抱着个满身是伤流血不止的姑娘都觉得慎得慌。
走进月景楼里,周围一时间鸦雀无声。
一名二十几岁打扮妖艳的女子迎了出来,见着此番状况,眉头只轻拧了下,便舒展开来,仿佛见惯不怪般,二话不说,带着落重殇往阁楼走去。
“你出去,我来处理便好。”那女子将落重殇推出房门,手脚麻利的帮幕夕褪去衣衫,清理伤口,服药涂药,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
待她整理完,落重殇才进来。
那女子切了一壶茶,对他说,“还好没伤着脸,否则真可惜了那样一张倾城美好的脸。”
“能有多可惜,是她自找的。”落重殇的声音依旧冰冷,可眸中却带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怒气。
那女子叹了一口气,不再吭声。
“素夜,帮我护法。”落重殇命令道。
素夜眸子一颤,“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你身子会吃不消的。”
落重殇不语,眸子闭上,已开始入定。
素夜叹了一口气,将房门锁好,又看了看昏迷的幕夕,取来屏风隔在中间。
落重殇练的是“无毒神功”,此种武功极其阴毒,练成后不但百毒不侵,还能引血为毒,且无药可解。
但是,练了此种武功的人,寿命活不过三十五岁,有些甚至死的更早。
素夜一直不明白,他为何偏要练这种武功,曾多次劝说都无济于事。为了不让他练功时走火入魔,她只好帮他护法。
一炷香时间慢慢过去。
落重殇这才收功。眸子微微打开。
素夜帮他擦拭额前的汗珠,询问道,“要不要先休息下,饮些人参汤?”
落重殇点头。素夜忙起身去张罗。
她前脚刚走,他便一口血喷出。脸色瞬间白如金纸。眼眶下一片青灰。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敲三下停一下,再连着敲五下。
落重殇擦干净嘴角,坐直身子,冷言道,“进来。”
一名白衣男子踏入屋门,跪下行礼道,“属下参见教主,教主万福天享。”
落重殇微微抬了下手,那白衣男子站起身禀报,“南宫长歌协同二十暗卫已经进城。”
“来的挺快的。”落重殇眸子微眯。“继续盯着。”
“是!”那白衣男子行礼退出。
落重殇扶住胸口,脸色阴霾。既然来了,就不要想活着回去。转而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起身往屏风后踱去,看着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少女,嘴角轻斜:想不到你魅力还挺大的?
传说南宫世子素来为人冷淡,却不想为了个女子连命都不要了么?
落重殇唇角微勾,手指轻轻抚摸着幕夕的眉角,眼中神色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