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站住。”衣裳凌乱不整的半江月正要去追,公子归突然出现一把将其拉住。
“清醒点,半江月。”
公子归以为,再也见不到半江月脆弱到不堪一击的一面,半江月说他随时带着假面,这句话公子归更想送给她自己,浑身竖起针刺保护着自己的她。
半江月与白韶华,他与即墨连城,真像是天生为压制对方而造出的那个人。
十二年前,三人行,半江月整日跟在他们身后,他们在与对方的较量中迅速成长,爱恨交织,十二年前,他们是彼此曾经唯一的朋友,也是彼此未来唯一的对手。
而半江月与白韶华,未曾见时,彼此间便无好感,有幸见时,便一直争锋相对互不相让,比起他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半江月看清来人是公子归时,意识才清醒过来,公子归脱下外衫披在半江月的身上:“没事了,我送你回使馆,好好睡一觉,就可以回北朝了。”
“不要,我不走。”她不甘心,她反悔了,她不仅想要白韶华离开即墨连城,她还想要白韶华的命。
公子归松开手:“半江月,不要意气用事,白韶华她不欠你什么,今天的事也是你先挑起的,白韶华若是一般女子,她现在的下场可能比你所经历的还要凄惨上千倍上万倍,我说的对吗?”
半江月的手段如何,公子归最清楚,白韶华有幸躲过今天这一劫,不代表她有幸躲过每一劫。
而半江月只是在白韶华的恶作剧下,吃了点亏而已。
半江月恶瞪着公子归,嘴上不能反驳,心中却恨不得将白韶华千刀万剐。
“你的七窍玲珑心呢,你也不想想,你未得到即墨连城伤了白韶华,即墨连城眼里岂能容你,别说要你,怕是杀了你都不足以泄愤,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你错在先。”即墨连城不待见半江月,但也不会伤她分毫,白韶华与即墨连城分开,半江月趁虚而入也不是没有可能,可白韶华只要稍微笨拙点,今天哪里会是半江月的对手,受伤是小丢命是大。
到那时,选择权就不在他们北朝人手中,白韶华是即墨连城心爱的女子,他不会袖手旁观,白韶华也是南朝的皇太女,白浩瀚也做不到视若无闻。
半江月冷笑道:“公子归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过是非对错,不是你告诉我,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由强者说吗?”
“你现在的情绪不适合谈话,等你调整好了,我们再说。”公子归直视着半江月的眼睛继续说道,“这条路走下去是冷宫,里面管着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痴傻妃嫔,你还会怕吗?”公子归这是在提醒半江月,让她想想,在北朝,她从庶女爬到皇后的位置上,多少品行贤良、稍有姿色的女子被她逼疯逼死,她何时眨过一下眼睛,心软过一次?
半江月拢了拢公子归披在她身上的外衫,神情恢复如初:“公子归,你陷的比我深。”她会看在公子归的份上,绕过白韶华这一次,下一次无论是谁,都阻止不了她的任何决定。
不可一世,眼高于天的北朝摄政王公子归,竟然为了一个女子低声下气的跟她求情,半江月觉得又好笑又悲愤,这种感觉就像是,原本握在手中的珍宝被人抢走,想要夺回来,珍宝却告诉她,他是自愿的,不要为难他的新主人一样。
“是吗?”是吧。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公子归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公子归从不拿真心视人,公子归从不……现在听起来,更像是个笑话。
他不但拿着自己的一颗真心送到了白韶华的面前,他也正在做一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
“我们最可怜。”对于那些赐予他们生命却给予他们伤痛的亲人,死了是解脱;对于那些口口声声说爱他们却举起匕首砍向他们的朋友,死了是解脱;对于那些与他们无冤无仇却拿着权势金钱来羞辱他们的陌生人,死了是解脱;而他们承受了这么多,还必须好好活着,来惩罚更多的人,永远救赎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