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是立了功的有功之臣,为什么没有奖赏反而捞此下场?
然而没有人安抚他的不甘,也没有人解决他的疑惑,从他选择通过背弃自己的长官来谋求自身利益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
宋轶最后看面前昏死之人一眼,摆了摆手找人拖走。
他不需要怜悯这种累人心思的东西,他的心,早就在风刀霜剑、人情冷暖中磨砺得坚硬如铁、刀剑不穿。
“你想说什么?”宋轶先陈昌一步开口,“是顾业派你来告知本统领与陈统领,南番兵马不足之事?”
陈昌摇摇头,说道:“顾长官说此事恐有诈,不宜妄动。”
“不宜妄动?他知道什么!”宋轶怒喝,反问一句,“有事不报,你们顾长官就不怕本统领治他个延误军机之罪!”
陈昌面色如常,平静道:“顾长官并无此意。”
见他一脸满不在乎的平静如斯,宋轶怒上加怒,似是要疯魔,抬手抽出腰侧的佩剑,冷光一闪,重剑已横在陈昌的脖子上。
“你敢反驳我!”
陈谦凌见陈昌脖子上已有血丝溢出,狠狠攥住宋轶的执剑的手腕,看向他通红的眸子,“你这是做什么!”
陈昌依旧面无表情,好似被宋轶手中的剑割的不是他一样。
他自年幼懂事开始便流离彷徨,一路走来满身伤痕,熬过人间至苦至痛,便再也不怕这苦痛的滋味。
宋轶猛地甩开陈谦凌的手,扔掉手中长剑,突然平静下来,却再没理会陈谦凌一眼。
他跨步上马,高声大喝:“炽炼营一万士兵,全部集合!”
旁边有副官捡起他扔在地上的剑,躬身双手奉上。
宋轶冷眼拿起剑,嗤笑一声,血丝淡去的眸子称得眼珠黝黑亮如曜石,更添三分煞气。
“陈谦凌,你再不下令集合,我这一万士兵可就要出了...”
陈谦凌抬眸与马上的宋轶相视,在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东西。
他们是多年相伴相合却也相斗相争的搭档和“敌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对方。
了解彼此的不甘,了解彼此的疯狂,了解彼此的野心,了解彼此的抱负。
陈谦凌撇开视线,又低头看一眼陈昌,沉声说道:“回去通知顾业,尽快归队出征。”
说完,他利落上马,策马转身面向身后士兵,同样高声大喝:“虎魄营,集合!”
......
一株玉兰暗香疏影,斜斜映上低垂的帘幕。帘幕深处,一人身着曳地长袍,足踏满园花色而来,环佩轻响,身姿颀长。
而一帘相隔的另一方,竹影高挑,从碧纱槅扇外映照过来,日光斑驳,清逸的竹影投照在地上,仿若也是一片浅浅的绿色,如一幅写意水墨,笔笔端端,都清致俊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