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放下手,狠狠咬牙:“不许你提起她。你不配。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许皇后的脸颊眨眼之间便高高肿起,她捂着脸,眼泪大颗大颗地无声滚落,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爱她……你爱她……你爱她你还是杀了她……你好狠……你好狠心啊……”
她喃喃自语着,然后双眼一翻白,整个人昏死过去。
*****
翌日一早,太后便以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为由,主动提出前往秀饶郡。秀饶郡是燮国三十六郡之中,距离颖城较近,且环境极为清幽的一处胜地。多年来,皇室中人几乎每年夏天都会来此地避暑,所以,太后前往秀饶郡一事,看起来并无任何出奇之处。
只不过,因为宸妃是在太后的宫里晕倒小产,所以众人都清楚,这一次是太后愧对皇帝,主动请辞罢了。
自那以后,许皇后闭门谢客,后又传出她大病一场的消息,只不过无人能够证实这传言是真是假,因为连许皇后身边的人也极少在宫中走动,更不要说她本人。
一切好像是颠倒了过来,如今的许皇后便是曾经的赵岚。中宫渐渐从曾经的热闹,变为如今的冷清,死寂,好像成为了第二个拾云殿。
对于这一切,众人的反应不一。
赵岚在两天之后去探望了宸妃,后者自从出事之后便不见除了赵渊之外的任何人。
屏退左右,宸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这装病也够累人的,还有各种汤药,真是臭不可闻。”
她低低抱怨着,语气神态已经和真正的女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赵岚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前些日子没有机会问你,现在我着实忍不住了,那些‘尸兵’现在究竟在何处?自上次一别,如今已有几个月,我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但是却没有人查得到他们,可是你私下里另有安排了?”
白宸是赵汾的师父,一直帮他训练大批“尸兵”,很显然,赵汾早就起了反意,只是暗暗地在等待机会罢了。
“赵汾将他们送到了碎月城。”
宸妃眯了眯眼,媚态立显。
赵岚一惊,右眼猛地跳了几下。
碎月城距离踏雪关仅有八十里路,人口稠密,是各国商贾荟萃云集的一处所在,其战略地位毋庸置疑,一旦交火,同样是兵家必争之地。
“前辈,你是‘暗河’的功臣,亦对我母亲有恩,我相信,你断然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我,或是伤害组织的事情。可我不懂,这一次你为何又要频频出手帮助赵汾?前辈阅人无数,不会看不出来,赵汾其实是个过河拆桥的小人,你……”
一想到“尸兵”的威力,赵岚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她知道,白宸不会与自己为敌,起码现在还不会。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谁有说得准呢,这世上根本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利益在,盟友才在。
白宸依旧眯眼笑着,听了赵岚的话,她伸手摸了摸颈子,那上面还缠着白纱,只是已经不用再继续敷药了。
“哎,我这伤就是为了他才受的。东宫易主,他必出手。你说,我是在帮他,还是在逼他?”
听她这么一说,赵岚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暗河’交到你母亲的手上,已经是强人所难,雅妹妹其实是不愿意做首领的,她知道自己年轻,又是个女人,那些长老势必要反。果然,没多久‘暗河’就迎来了第一次小规模的内斗,你母亲也遇到了第一次刺杀。”
白宸眉宇间还是呈现出一抹男人才有的刚毅神色,可她一提起云雅,语气里却不免多了一丝柔情。
“刺杀?是组织里的人做的吗?”
赵岚大惊,她从来不知道,身为首领,云雅居然也会遭遇这种事,甚至还不止一次。
“第一次遇到刺杀,你母亲很慌张,那时候她刚刚入宫,尚未见到狗皇帝的面。她也分不清,到底是组织里的人做的呢,还是后宫的女人们做的。幸好,逍遥子救了她。我原本以为,他们是那个时候才认识的,后来你母亲告诉我,其实她入宫以前就认识了他。我真恨,恨自己不能带她走,也恨别的男人不能带她走,让她只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一天天心伤而死!”
白宸太过用力,牵动了颈上的伤口,不禁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赵岚急忙上前,轻抚着她的胸前,让她先不要激动,慢慢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