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暖,软玉生香。
忆起几个时辰前的欢|爱,步莲华咬住唇,尽管此时浑身酸间刺痒的痛意。
鉴于福至县此季的白昼仍显炎热,义庄内放置了大量的冰块,还挖了冰窖,丝丝寒气从地面上渗出,可是还是阻拦不住尸体腐烂的速度。
云翳此刻只能不作他想,拉着步莲华穿梭在尸体之间,深夜再次探访义庄。
步莲华拧着眉毛,没再说话,但是她并不认为那是尸体的腐臭,那不是臭,而是一种说不清的,叫人浑身不舒服的味道,好像硫磺,又好像带点儿酸气……
死人头上都戴着挽边的黑帽,帽顶上缝着红布做的小红疙瘩,她本想去摸|摸,又觉得对死者不敬,只好收回了手。
灵灯一直点着,风吹来,摇摇灭灭,闪烁间有些妖异。
步莲华刚要开口,大门忽地被惊天的爆炸声炸开,一众全身甲胄的黑衣人鱼贯涌|入,一片刀光剑影。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来这里,上!”
为首的一个高壮男子一挥手,数十精壮冲上来,每个人在左肩,都绣着大|片的赤色飞虎。
难道是名动京城的虎卫军?怎的跑到了这名不见经传的清风县里?
来不及多想,云翳已然从身后拔|出剑,扯过步莲华的右手,紧紧捏在掌中,率先冲出。
步莲华强自使自己镇定,被云翳攥在掌中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虎卫军,京中皇族侍卫中的一支,向来以死忠闻名,难道是来保护芈闲鹤的?
可是现在,芈闲鹤又在哪里呢?
来不及多想,衣袂翻动,她和云翳,已经劈开了对方五六人的精钢剑,生生向大门杀开一条路。
手指在口中嘬出一声响,云翳向来平静的脸上显出一丝异动,回过头冲步莲华叮嘱:“跟紧我!”
出了义庄向北,是大|片的空地,此刻亦有大|片如潮水的黑衣人奔袭而来,双拳难敌四手,步莲华和云翳,似是无论如何突破不了重围。
那首领已经近身而来,高声喊道:“速速就擒,可保你二人一条生路!”
云翳哼了一声,风眼一眯,向西北角望了一眼,须臾之间,只见一黑色影子以惊人的速度飞驰而来。
竟是一匹纯黑的烈马,鼻孔喷着气,一声高亢的嘶鸣,四蹄带起狂暴的灰尘,头高高昂起,颇有桀骜不驯的神采。
足下一点,他腾身上马,手一捞,夹紧步莲华的腰,一收手,二人已稳稳坐好。
“抱紧!”
话音刚落,黑马带着两人风驰电掣般冲出人群。
黑夜中,好像一时之间起了无数的烟尘,奔腾的马蹄席卷着地狱里的呼啸,从小县里的各个方向涌来。
皎洁的白色月似乎变成了红色的,好像是沸腾的鲜血。
四处涌来的黑衣人们无一例外,左肩的赤虎栩栩如生,彷佛眨眼间就要将人生吞活剥,刺目的红犹如是燃烧的鬼火。
“快!追!他们有可能是乱党……”
“太子爷说了,抓到十三王爷,重重有赏……”
两人一马,孤注一掷地向着城外的方向奔去,不断有密密麻麻的飞箭射来。
步莲华被紧紧地护在云翳怀中,身子颠得生疼,那缭乱的呼喊她听见了,心中顿时明了。
原来是当朝太子,欲诛杀皇弟,以求巩固东宫之位。
这群人应该是误以为他们和芈闲鹤在一起,所以追杀过来。
可是,既是太子,又何必惹火上身,传言皇帝极宠芈闲鹤,可太子并无过错,废储不过是朝堂下民间里的传闻罢了。
不断有液体落在脸上,不知是雨还是血,步莲华的脸上不断被湿漉漉的东西所黏附。
来不及恶心厌恶,她只能听见那减弱的呼喊和呼呼的风声,偶尔夹杂着箭羽划破空气的“嗡嗡”声,为生存的悲凉与渴望涌上心尖儿。
身后是破空的箭鸣和喊杀之声,似乎也有达达奔腾的马蹄声,有人在不断接近。
云翳汗湿|了一张白净的脸,不停地挥剑砍杀,只是敌众我寡,那虎卫军犹如濒临死亡的溺者,生生要拖他二人陪死殉葬一般。
“拉紧缰绳!我解决掉后面那些!”
云翳夹紧马腹,狠拍了一下马背,那黑马吃痛,却彷佛通晓人性,四蹄几乎腾空,奔跑得又急又稳。
“啊……我……”
步莲华大惊,身上一凉,只觉得云翳似乎离自己远了不少,猛回头,见他还在身后,脸色凝重,双眸燃了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