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眼布被摘下,强烈的阳光顿时射|入眼底,刺得云翳一眯眼。
若不是那一剑犹如刺到他身上,以云翳的武功,尚不至于被那十几个黑衣对手生生围住。
目眦欲裂,他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竟然令她受了这一剑!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一把扯下眼罩,还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明亮,怒声问道。
他暗暗运气,随时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又一场恶战。
尖锐的利刃一般的眼光,扫过面前的十几个敌人。
那个伤了步莲华的人,已经被他手刃,如今,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这些人,然后,重回广宋山的半山腰处。
那群黑衣人频频环顾,相视一番,竟然,齐齐跪下!
“恭迎少主回教!”
云翳诧异,这才打量起四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金碧辉煌的大厅,一道汉白玉铺就的弯桥,从大门处一直延伸到玉座的脚下。
而他,此刻,就坐在金色的座榻之上!
十余个黑衣人,依次排列,在阶梯之下,单膝跪下。
见云翳不语,那些人似乎商量好了一样,提高嗓音,再次喊道:“恭迎少主回教!”
他是真的惊诧,虽然下山前,灵葆真人已经告知了他,他的真实身份。
然而……
猛地站起,云翳手一挥,质问道:“是何人叫你们在广宋山暗算我?”
为首一人,似乎料到他会这样问,抬起头,一双眼里满是坚毅与渴望。
“少主!我们终于找到您了!我教已经沉睡多年,如今,是我们举起复兴旗帜的时候了!”
那人说得兴奋,索性站起,上前一步,继续道:“如今楚国老皇帝昏庸,燮国的小皇帝懵懂无知,宁国等小国不足为惧,整个泰岚大陆四分五裂,宋家投靠了朝廷,已经大大动摇了各门各派的信心,我们刚好可以……”
云翳扬手,那属下知趣地果断住口,眼神却是灼热无比。
底下的一众依旧跪着的人,同样炽|热地望着他。
真的要走到这一步了?
他却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疲惫。
是啊,他总该为以后考虑,为压根未曾见过的父亲了却心愿……
这样想的时候,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了纤细的身影。
握紧了拳,云翳恼怒。
“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一想到脑中挥之不去的那一幕惨烈,他竟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
“少主!”
男人上前一步,毫不闪躲地迎向他可怕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属下早已查过那名女子的底细,她是弃命山庄的杀手,是郁家的人。这对您,对教中,都是一块绊脚石,务必要除去……”
云翳一瞬间怔住,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与步莲华站在对立的位置上。
见他脸上有迷茫,那男子冲手边人一个眼神递过去,那人手脚麻利,立即从玉座上捧起金杖,毕恭毕敬地递过去。
“还望少主不要犹豫,早日接受教主之位!”
声音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撼天动地,一遍遍响彻云霄。
云翳站在原地,胸口忽然心有灵犀般地感受到一阵巨痛。
手抚上去,那位置他记得,是她的伤处。
她……是死是活……
不理会一众人的苦苦哀求,他将手中的权杖重重一落,顿时声音消失了,空旷的大厅,霎时鸦雀无声,只有那金杖与玉石地面相撞的回音。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若不然,我绝不会接手教中任何事物!”
是了,既然是命运的安排,那么,他接受,并且学会甘之如饴。
云翳站在窗前,冷冷地看着那个叫司命的黑衣头领,按部就班地部署着人手。
窗外的风裹挟着雪片,哀哀呼号,冰川折射着令人头晕的光芒。
此处的风雪,果然不同于他处。
“少主,人已经派出去了!”
不待须臾,司命已经进来,在他身后不远处站定。
云翳哼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根象征着权利的金杖。
司命并没有告退,反而有些欲言又止。
“您……是不是不愿意……”
司命踌躇着,脸上是一种复杂的表情。
云翳弯起嘴角,“你们找了我多久?”
司命正色,眼里流露出少许敬畏的表情。
“回少主,属下的家族世世代代侍奉教主,从当年西域与泰岚大陆一役后,家父便与同样苟且偷生的教中弟子一道,等待这个时刻。”
云翳身上笼罩的杀气忽然消散,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缓缓合起眼睛,唇角露出一个苦笑。
“是么?你们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司命在一侧望着,只觉得心惊——这算是少主对自己的赞赏么?
揉了揉不断抽痛的额角,云翳眼中有一抹突如其来的阴狠闪过。
“先去找到她。”
“是!”
司命立即领命,转身退下。
三日后。
“怎么会这样?”
五大护法齐聚在教主的寝房外,面面相觑。
一个老者蹙眉捻须,叹了一口气道:“少主身边,可有女子?”
司命的眼神微微一变,率先出声,“这是什么意思?”
老者颔首,冲卧房里平躺昏睡的云翳看了一眼,这才开口道:“历代教主均习得男女双修之术,以促进武学,只是少主自小流落泰岚大陆,并未有护法提醒安排。可方才老朽请脉,少主居然机缘巧合之下,有过修炼,所以老朽才问,是不是少主自己已经选定了双修之人?”
众人噤声,均想起了那日在广宋山围剿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