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向来自视甚高,会暗地里行些手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至于温氏是死在世子与姑娘在韩府的那当口,据说是韩阁老知晓了前因后果,然后让温氏引咎了。”
燕王端起茶来:“但我听说韩述华是温氏亲手杀死的。温氏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贺兰谆道:“这层属下却未曾听说。”
燕王慢吞吞看着杯底的茶叶,半晌又说道:“初四夜里,你去屯营的路上遇到暴雨,半路于民居里避了两个时辰的雨。
“这两个时辰之前,五城兵马司正好有沈羲出城的记录。而在她出城与回城的这段时间,恰恰包含了你避雨的这段时间。”
贺兰谆抬头望着他,眉眼仍是温润的,眸色却略显幽深。
燕王也看着他:“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天夜里温氏母女曾经设局谋杀她。你出城去屯营,就是为着赶去救她。是这样吗?”
贺兰谆望着地下,整个人都沉静下来。
“你喜欢她。”燕王又道。
贺兰谆目光倏而顿住。
“她既然得寄寒钟爱,自有过人之处。你喜欢她,很正常。但是你为什么没有想过去争取?”
燕王的目光深到让人看不透,“你文武双全,过几年我也极可能将你推入朝堂。
“你前途无量,也足够给得起她荣耀地位,你为什么要却步?”
贺兰谆垂眸:“属下对沈姑娘并无绮念,之所以会在那夜赶去救人,实则是因为受了世子的嘱托。”
“六年前你就已经被他恨之入骨,他拜托谁也不会拜托你。”燕王冷眼睨他,“如果你对她无绮念,那么为什么会去跟太医打听最佳吉期?
“贺兰,你从来不会撒这些鳖脚的谎,一个人如果变得连谎也撒不完整,一定是因为太心虚。”
贺兰谆望着桌面上的金印,缓声道:“沈姑娘聪敏慧黠,意志坚定,她只会于寄寒有益,王爷无须担心过多。”
“然而越是这样,他越是会放不下她。”燕王仍然拾起那片甲片在指间,冷眼望着门外夜色,“越是放不下,就越是会成为他的软肋。
“作为王府世子,他不需要一个这么大的软肋,她会令他方寸大失。
“但是贺兰,你没有这么多顾忌。你适合长情,而寄寒只适合寡情。”
殿外秋风卷得灯笼东摇西摆,光影在朱漆游廊下四处游荡。
贺兰谆静立着,影子像刻在烛光里。
直到燕王将甲片扔回笔筒,他才道:“贺兰做不到。”
燕王扭头看他,眉眼倏而又冷下:“既然做不到,那么从今往后,就再也不要尝试欺瞒我。”
说完他站起来,往内殿去:“去领罚吧。领完再回去准备准备,明儿还得下营巡视。”
随着温婵在月底落葬,服完七七丧期的韩顿也开始回朝理政。
戚九带回来韩家的近况。
“没想到这穆氏以往不声不响,倒还挺厉害的。
“前段时间将内宅里整治了个遍,连安氏她们这一众人都不曾敢再出什么夭蛾子。
“温婵的丧事说重要不重要,好歹也是辅的亲祖母,排场上不好看,可场面还是大的。
“每日里人来人往,且府里内外一大堆事,她竟然处理得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