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祥帝这一病,急坏了朝中重臣们。
皇上如今只有一位大公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江山该由何人继承呢?
大臣们忧心忡忡之时,原本还算安分的宗室子弟们开始活跃起来,一个个打了鸡血般走动着,那些与宗室结亲的府上亦跟着心思浮动。
不几日,就传出某某宗室子弟礼贤下士的美谈,亦或是天降祥瑞于某某宗室子弟府上的奇闻。
“辅大人,上书立储的事不宜再耽误了,不然大梁危矣!”
“是啊,辅大人,此事您该拿主意了。”
许明达叹了口气:“皇上正值壮年,眼下虽无子嗣却不代表以后没有。倘若现在过继宗室子为皇储,万一将来皇上有了亲子——”
“辅大人,皇上现在病重,我们不能不未雨绸缪啊!”
“不错,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下却不能再犹豫了。”
许明达沉默良久,终究点了点头。
“皇上,许辅、苏次辅并几位尚书求见。”魏无邪凑在泰祥帝耳边道。
卧床十数日的泰祥帝已经形销骨立,双鬓斑白,瞧着哪里是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反而更像四五十岁的人了。
听了魏无邪的话,泰祥帝艰难睁开眼睛,哑声问:“几位辅与尚书都来了?”
“是,都来了。”
泰祥帝便沉默下来。
他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焉能不知这些朝中重臣求见的目的。
其实自他病倒之后,皇位传承一事就压在了心头,想要过继宗室子弟心有不甘,不过继又怕自己突然闭眼,到时候储君不明必然引起动荡,他岂不是愧对列祖列宗。
想到这些,泰祥帝就觉得一颗心仿佛在油锅里煎。
当了那么久的窝囊王爷,好不容易登上帝位,这才是他继位的第三个年头,而实际上在位时间连两年都不到。
他不甘心啊!
“让他们回去吧,就说朕睡了。”泰祥帝闭上了眼睛。
“是。”魏无邪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出去传信。
听了魏无邪的传信,几位大臣面面相觑。
皇上这哪里是睡了,分明是不想见他们。
皇上不想见,他们总不能硬闯进去。
许明达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开口道:“劳烦魏公公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退了。”
天渐渐暖了,太医署却笼罩着一层阴云,上上下下都为泰祥帝的病忙碌着。
可令太医们无奈的是,皇上并不是患了某种急病,更像是快要耗尽油的油灯,除了努力延缓烛火熄灭的时间,束手无策。
泰祥帝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了,不安在朝中上下蔓延。
以许明达为的朝中重臣在第三次求见泰祥帝未果后,已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此时的皇宫里,气氛压抑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宫人们走路都小心翼翼不敢出声音。
魏无邪照例接过太医熬好的汤药伺候泰祥帝喝药。
“皇上,该喝药了。”喊了一声没有动静,魏无邪心中就咯噔一下,忙把药碗放到一旁,凑上前去放声喊道,“皇上,皇上——”
就在魏无邪一颗心将要跳出胸腔之际,泰祥帝猛然睁开了眼睛,额头上一片汗水。
魏无邪狠狠松了口气,眼角已是湿了:“皇上,该,该喝药了。”
泰祥帝睁着浑浊如老朽的眼睛望着魏无邪摇了摇头:“朕不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