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实验室里混乱一片,实验台都翻倒在地上,很多实验器材和瓶瓶罐罐砸落一地,到处是玻璃碎片,还有一滩滩水渍,混合着从江德华身上流出的血液,很是触目惊心。
这间地下实验室原本就有些幽暗,配以眼下的情形,显得格外阴森诡异。
对江少龙而言,更多的是悲痛。
一种巨大的悲伤,瞬间将江少龙的身心给席卷,与这种悲伤相比,之前邱艳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今天莫非是江少龙的黑色灾难日?先是遭遇到恋情方面的挫折,眼下又遭受到了父亲惨死的悲剧。
将近十年了,虽然江少龙一直都在心里厌恶着父亲,可毕竟是他的父亲啊,何况他的厌恶只是出于对父亲现状的一种不满,从根源上说,他是希望父亲能够活得像模像样,而不想总看到父亲邋遢落寞的样子。
换而言之,他其实是深爱着他父亲的。
而现在,突然之间父亲竟然惨死了,这样的现实叫他如何能够接受?
江少龙怔怔走到江德华的尸体旁,瘫软在了地上,如果说江德华的魂魄已经被人给夺走,那么眼下,江少龙则是失魂落魄的,说不出的沉重悲痛。
“爸!”
“爸!”
“爸!”
“……”
江少龙不断轻唤着这个他似乎很长时间了都没喊过的称呼,可惜江德华已经听不见,从此以后再也听不见了。
“你给我起来,这么多年都没有管我,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了?你怎么能够这样子对我?我是你的儿子啊,你唯一的儿子啊,你难道真的不要我了吗?”
江少龙的情绪变得有些疯狂起来,摇动着父亲已经僵硬的尸体。
原本就已经身心憔悴的他,疯狂过后更是疲软无力。
江少龙呆呆瘫坐在父亲的尸体旁,六神无主,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不知道究竟该何去何从,未来突然变得一片迷茫。
就在这时,江少龙突然看到了一件东西,正是中考前江德华交给他的那一小瓶药水。
这瓶药水一直都被他放在裤子口袋里,哪怕是参加中考的时候,也是如此。
就在刚才他摇动父亲尸体时,这瓶药水从他的裤子口袋里掉了出来,滚落在了父亲的尸体旁,恰好落在父亲歪斜的头颅前。
江德华已经无神的双眼,恰好对着这瓶药水,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在暗示着什么。
江少龙轻轻拿起了那瓶药水,想到那天父亲将这瓶交给他时的神情,想到父亲当时的慎重和凝重,一边望着江德华煞白的面容,一边不由抱怨:“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这么多年来你就是为了这东西才变得那么颓废吗?难道就是这东西让你变得古怪不堪吗?”
一股怨气,一股委屈,一股巨大的悲痛,融汇成了一股冲动。
冲动之下,江少龙霍然拔开了瓶塞,一口将药水给喝了下去。
药水味道没什么特别,显得有些淡,就像是纯净水一样,只是多了种粘稠的感觉。
喝下药水的江少龙,刚开始也没什么反应,这让他不禁有些自嘲,原本他还以为父亲给他的这瓶药水多半有什么功效,现在看来是他自己多想了。
然而,不到十分钟,剧烈的反应便来了。
江少龙突然觉得肚子无比疼痛,疼痛感快速蔓延到全身,蔓延到他的每一根骨头和每一条筋脉,以至于他的身子不由自主蜷缩在了地上,全身上下剧烈地颤动起来。
剧烈的痛楚令得江少龙的牙齿也在激烈打颤,脸色变得惨白一片,额头上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连头上的头发都被汗水润得湿漉漉的,仿佛在水里浸泡过一般。
痛楚不断加剧,很快,江少龙的双眼都开始泛白,口中甚至吐出了白沫。
难以忍受之下,江少龙的身子开始在实验室的地板上翻滚着,身体一边翻滚,口中一边发出凄厉的叫喊,样子显得极为可怖,像是一个突然发了癫痫病的患者。
剧痛之中的江少龙,神智已然有些模糊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就会这样死去,怀疑那瓶药水是不是一种带着剧毒的毒药。
江少龙没有注意到的是,他打滚的时候,分明爆发出了很大的力量,当他的身体撞到了实验台,原本重量不轻的实验台竟被撞离了开来。
所幸,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同样是不到十分钟,这股突如其来的剧痛感便又突然地消失了。
浑身衣服都被汗湿了的江少龙,呆呆坐了起来。
就在这时,伴随着两阵落地的声响,两个身影忽然从上面的堂屋跳了下来,跳落在了地下实验室中,正是黑仔和砍砍这两个黑道杀手。
逼视着地上的江少龙,砍砍讥嘲说:“原来这小兔崽子跑回来了,害得我们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