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在说什么啊?”方逸伟显得很无奈。
“儿子啊,妈问你一件事,你现在也知道你父亲留给了你大笔的遗产,如果你无法继承这笔遗产,你会怎么办?”
“妈,从小到大,我并没有继承谁的任何遗产,我不也照样长大吗?虽然让你在乡下吃苦,我很抱歉,可是那笔遗产真的不是我稀罕的东西,有则锦上添花,无则不痛不痒,维持现状。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和凝波不缺什么。”方逸伟蹙着眉头,认真地同母亲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钟翠柏却摇着头道:“逸伟,那遗产对妈来说没有什么,不管我的逸伟多么富贵,妈还是围着我的一亩三分地转,心里才会舒坦。”
“这不就结了?妈,你这样想,我也是这样想的。”方逸伟舒展了眉头,微笑着道。
“可是不一样,那遗产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你现在是平哥唯一的儿子,你继承他的遗产天经地义,妈一定要让你继承这笔遗产。”钟翠柏执拗地说道。
方逸伟看着母亲小孩子似的神情,不禁笑起来,“妈,随你,你无论怎么捣腾都行,我办公室还有很多活,先上去了。”方逸伟说着,就要转身向楼上跑,钟翠柏喊住了他:“逸伟——”
方逸伟回过身来,狐疑地看着母亲,“妈,还有什么事吗?”
“可不可以和刘凝波离婚?”钟翠柏怯怯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她看见方逸伟的面孔在一瞬间就黯淡下去,只听他低低地说道:“妈,你在乱说什么啊?你如果想抱孙子,凝波迟早会给你生的。她最近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了,我会让她尽早生个孙子给你抱。”
“可是,逸伟,生孙子,天底下随便什么女人都能给我生,但不能是她!”钟翠柏笃定地道。
方逸伟的神情严肃起来,声音也变得暗哑,“妈,你在说什么?”
“逸伟,刘凝波她曾经是你父亲的情妇啊!”钟翠柏压低了声音,但咬腔很重,方逸伟字字句句都听真切了。
“妈,你听谁乱讲?”
“不是我乱讲,这是事实啊,儿子!从前你不知道这层关系,错娶了她,现在既然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她肚里的孩子也掉了,你就应该纠错、改错,而不是将错就错。”
“妈——”方逸伟只能蹙着眉,凄凉地制止母亲说下去,他想同母亲争辩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舌头就打了结。
“儿子,你还年轻,你有那么好的前途,领导那么培养你,你不能被这个女人牵累了,不能让她拖你的后腿。要是大家知道你娶的女人是你父亲曾经的情妇,大家是要笑话你的,要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的。你的老婆是你父亲生前的情妇,这样的丑闻终有一天是包不住的。儿子,听妈的话,和她离婚吧!咱们再找个清白的好女孩,一旦你继承你父亲的遗产,还愁找不到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吗?到时候,那些当官还不巴巴的,把女儿嫁给你?”
“妈,别再说了,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方逸伟三步并作两步,头也不回地跑进大楼。钟翠柏一股闷气郁结在胸口。她一咬牙,转身寻刘凝波去。刘凝波正在电脑前码字。和方逸伟冷战的日子,写作是她唯一的排遣。下个月,她就要向谢凡交第一期的稿件。小说正写到伤心处,她情绪也很低靡,忽然见钟翠柏来访,慌忙起身去开了铁栅门,把钟翠柏迎进了客厅。
钟翠柏依旧地板着面孔,半天没有说话。
刘凝波忐忑地问她:“妈,你怎么突然来了?”
“刚去逸伟单位找过逸伟啦,和他谈了你俩离婚的事宜。”
刘凝波一凛。
钟翠柏却继续不咸不淡地道:“逸伟说,让我先来和你谈谈。”
“谈什么?”刘凝波的面色已经很难看了,钟翠柏的回答更令她一下就面如死灰起来。
“谈离婚。”
“是逸伟的意思吗?”刘凝波抖着声问。
“我都说了,逸伟让我先来和你谈。”钟翠柏提高了音调。
刘凝波沉默了,她坐到沙上去,木讷地盯着面前的茶几。客厅的空气像是凝滞了,终于钟翠柏开了腔。
“我就实话和你说了吧,只有和你离婚,逸伟才能继承他父亲留给他的遗产,你就行行好,不要拖累他吧!”
“你虽然养了逸伟二十多年,怎么这么不了解他?”刘凝波哑着声说道,“逸伟像是个贪恋白钱的人吗?”
“你这个女人啊,就一心只顾着自己,你有没有为逸伟考虑过?你可是平哥的情妇啊!你怎么可以忍心让逸伟这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耻笑中?”钟翠柏激动地质问着,“你怎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你这样霸占着逸伟,你对得起平哥吗?好歹你们也曾经相好过,现在你这样缠住他的儿子,你就不怕平哥死不瞑目吗?”
“干爹知道他和我之间是清白的,我没有和他做过任何越轨的事情,我问心无愧,为什么我要为我没有犯过的错误买单?这样对我不公平!”刘凝波据理力争着。
“什么叫公平?娶一个父亲曾经的情妇,对我们逸伟来说公平吗?”钟翠柏从裤兜里掏出一份杂志,扔到刘凝波跟前,站起身道:“你好好看看吧,这个八卦正在排版,还没有印刷,如果你不想它变成街头巷尾的谈资,不想我们逸伟的前途毁于一旦,你就和我们逸伟离婚吧!我提醒你,你那干妈恨你入骨,别看她在监狱里,她还是有本事毁掉你。如果你不想我们逸伟和你一起被毁灭,无论如何,都离婚吧!”
钟翠柏说着叹口气离了八尺门18号。
刘凝波木然地坐着,钟翠柏的话似乎在整个屋子里回荡:你那干妈恨你入骨,别看她在监狱里,她还是有本事毁掉你。如果你不想我们逸伟和你一起被毁灭,无论如何,都离婚吧!刘凝波的眼前浮现出在探监室里见到的梅淑阴险得意的嘴脸,她冷笑着问她:“我将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就赢了呢?……我的阿凌还为你这贱人丧了命。所以,刘凝波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这一辈子,你休想得到幸福……我会让你的幸福很快消失,我能让你第一次婚姻泡汤,也一定能让你第二次婚姻夭折。”
刘凝波深深打了个寒噤,她伸手去拿茶几上的那本杂志,钟翠柏说这则八卦正在排版,还没有印刷,一旦印刷,那么她和逸伟将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逸伟的前途也会受到影响。是什么样的重磅八卦呢?刘凝波知道,这一切都是梅淑的预谋,她设计好了每一个囹圄,只等她陷进去。钟翠柏说得对,哪怕她在监狱里,也有本事整死她。刘凝波打开了杂志,看到杂志上七彩的图片,还是陡然睁大了眼睛。梅淑比她想象中还要阴险和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