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楚楚快步走到桌旁,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接了起来。
那边是个女子的声音,清音冷澈,带着一丝哽咽:“子寒,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要订婚了,为什么你还要娶她?你不是不喜欢她吗,不是只是为了救我吗?”
“子寒,我承认,一年前的事情我有不对的地方,可是我都是爱你啊。我不该去找她,不该告诉她你答应和她在一起,答应娶她都是报复我的不辞而别。我也说过,我们这样的家庭,根本没有什么是可以自己选择的。而且我那时的身体状况……”
带着抽噎的低音,那边的人还在继续说着:“可是有爱才有恨,因为你爱我所以才会用她来报复我。归根究底,其实只是想要救我,是不是?我现在换了她的肾已经好了,子寒,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晕倒,不用担心我可能随时会死,她只是少了一颗肾,不会怎样,给她一笔钱就可以了,子寒,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你和她,离婚好不好?”
说到最后,那边女子的声音已经是泣不成声。
忽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呼喊声:“冰儿,冰儿,你怎么了?快……快叫救护车。”
唐楚楚站在大厅中,手里还拿着地听筒,可是在听完那些话后,握着听筒的手在微微颤抖。
对面那人是谁,不言而喻。
一颗肾脏,给她一笔钱就可以了。
那颗肾脏,是她的吗?
她身体的虚弱,就是因为她的身体结构已经不完整了是吗?
慢慢放下话筒,唐楚楚的手缓缓落在自己肾脏的位置,如果骆冰口中的肾脏是她的,那到底是少了左边的呢,还是右边的呢?
残缺不全的身体,支离破碎的画面,她站在桌旁怔怔出神。眼神有些迷离,似乎是望着那扇微微敞开的书房门,又像是透过那扇门,望着里面正在处理事情的陆子寒。
她要不要去问他,问他骆冰说的,是不是真的?
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守好自己的心,等到两年以后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再静静离开?
明明心底那么渴望知道从前的事情,可是每次都在努力说服自己,若是知道了,自己一定会不快乐,那还是不要知道吧,不要去想,不要去问。
可是接了这个电话,那种迫切想要知道从前所有过往的感觉是那么厚重,那么强烈。四肢在这个时候似乎有些迟缓,却还是努力抬起脚步,放下电话,再慢慢向书房那边走去。
她要问问,她要问问的。
他说过的,他答应过娶她。
而这会儿的她不记得从前所有,他为了兑现那个承诺,可以不择手段。她以为他们的从前,虽然最后以残局收尾,可是最多的猜测也是,陆子寒不喜欢她了,喜欢上了骆冰,然后两人才分手。
原本意想骆冰才是那个介入她和陆子寒的第三人,可是从去了京中,听了爷爷奶奶的话就知道,陆子寒与骆冰,从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那会儿她对着那张结婚证只觉得震得缓过神,却对陆子寒的做法没有半分恨意。或许在某些方面来说,她在那个时候对陆子寒已经有了好感,觉得与他过一辈子也是件不错的事吧。
所以才会同意他的说法,两年后离婚。
两年啊,是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她自己一个机会。
毕竟,陆子寒那样的人,可遇而不可求,能够那般全心全意爱着自己,哪个女子会补动心呢?
所以,她还是动了心。
眼前的地面有些模糊,她似乎看到了那张笑容灿烂的照片,她笑容明媚,眉眼弯弯,他温润清俊,神色淡淡。明明那么相称的两人,现在透过地面这般瞧着,竟然觉得那么刺眼呢。
忙伸手抹了一把眼睛,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已经绝堤。沿着脸颊一点点落在嘴角,划入唇齿间,咸咸涩涩的味道。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想着奶奶说的话,陆子寒那会儿是极喜欢她的,否则怎么可能那样宝贝着那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