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王九娘足足睡到卯时末才醒过来。拥着带有熟悉味道的衾被坐起来,她半睁着有些朦胧的睡眼,满足地伸了个大懒腰。邸店的四足矮床光秃秃的,并未挂任何纱帐遮蔽,她一眼便望见半支开的窗外透入的浅淡日光,略有些不习惯。
“九娘睡得可好?”听见响动后,青娘从床前那扇粗糙的屏风后探出头,眼下一片青黑。
“很好,昨日你们收拾得很不错了。”王九娘浅笑道。这家邸店的寻常客房就像长秋寺的寮舍那般简陋:一张四足矮床、一扇屏风、屏风外铺着芦苇编成的长榻,便再也放不下旁的东西了。昨天丹娘、青娘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勉强布置出她们认为能睡下的床铺。但在这样朴素简单的房间内,她倒是睡得很是安稳。
青娘利索地爬了起来,穿上裙衫:“丹娘还说我呢。说是九娘都受得委屈,偏我竟受不得……”她嘟哝着,“她这回却是冤枉我了。我前半夜的时候还睡得好好的,后来听见外头响起了怪声,才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怪声?我倒是未曾听见。”王九娘道,“丹娘听见了么?”
“奴也什么都未听见。”丹娘捧着清水走了进来,“偏就她说听到了刀剑的声响。”
王九娘蹙了蹙眉:“阿兄可回来了?”刀剑的声响,令她联想到了各种打劫、追杀之类的恶**件。但潼关城是屯兵之处,寻常恶人盗贼哪里敢在城内肆虐?如今又是太平盛世,潼关守兵也不可能随意调动。算了,这种事,像她这样的后世人怎么想也想不清楚,只求别牵累了兄长便罢了。
“七郎刚入城不久,瞧着很是精神。”丹娘看出了她眼底的担心之意,回道,“许是青娘听错了,九娘千万别将此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