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母?”见小家伙们出去了,李氏才流露出惊讶之色,“原来那卢十一娘竟是阿实的嫡亲姨母?与她来往过密,是否有些不合适?”她似是想到些什么,又蹙眉道,“说起来,不知卢家又有什么打算,倒是忘了遣人去范阳打听他们家了。若是他们有心从中作梗,这桩婚事免不了又生出什么波折来。”她对崔渊崔子竟这个女婿简直不能更满意,也希望这回女儿能够过得顺顺遂遂,自然不想卢家那一头给女儿女婿添堵。
“十一娘是个好姑娘。”王玫回道。卢十一娘与王十七娘一样,都是心里有成算的聪慧女子,重阳那一日的冷眼旁观便清楚地表明了她的态度。不过,她的想法并不意味着卢家的想法。在这个时代,许多世家大族延续婚姻的要求,都远远凌驾于儿女意愿之上,支配着他们的人生。“至于卢家如何,崔家自会应对。阿娘放心,此事与我们并无太大的干系。”且以王家如今的身份,也不方便涉入卢家与崔家之间的事。
“卢家毕竟是阿实的母族,便是不能交好,保持明面上的和善,过得去也就是了。”崔氏接道,“先前七郎不是曾说,范阳郡公迁了考功员外郎,主持明年的省试么?听闻这位郡公博学有才、胸怀宽广,深得圣人赏识,想必也不会关注隔房的儿女婚姻之事。”卢家上下,如今以范阳郡公这一房支为尊。范阳郡公的态度便表明了一切,即使卢氏的父亲再有异议,也不敢折腾出什么事来。
李氏颔首,神色略松了松:“说不得,这便是一个结交的机会。七郎若省试入第,邀范阳郡公前来赴宴坐席,也是全了礼数。”
王玫早便将此时的科举考试与印象中后世的科举制度互相比照了一番。因以门荫、明经等入仕者众多,进士也不过是颇受文士认可的一种入仕途径而已。所以,每一年的新进士也很少叙什么同年之谊。而吏部考功员外郎每年都主持贡举之事,明经科、进士科等常科及那些不常见的制科考试都经这位从六品官员之手,亦不会讲究什么师生情谊。毕竟,若是这般论起来,此人一任四年,这四年里每年经贡举入仕的官员,便都是他的学生了。不过,日后如果着紧些往来,当真能相交宛如师生,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缘分罢。
李氏、崔氏很快便又转开了话题,好奇地问起了卢十一娘。王玫便将重阳赏菊宴上的事挑挑拣拣与她们述说了一番,她们也听得津津有味,继而感念起了真定长公主的提携照料。
李氏轻轻一叹,意味深长地道:“郑夫人虽也不是难相处的人,但得了贵主喜欢毕竟不一样。就算是博陵崔氏全族,恐怕也不会有人敢明着对你说三道四。你确实是个有福运的,青光观的观主、十三娘、贵主,都是你命中的贵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