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玫垂目望向崔简,见他双目微微闪动,刚想答应下来,崔渊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阿实已经七岁,开始进学了,用不着傅母教导。他是小郎君,又不是小娘子,无须在这些妇人手中娇养长大。卢氏的傅母既然一直打理她的嫁妆,想来应该已经很是忙碌,也无暇再照料他罢。”他与卢氏虽然相处短暂,但对她身边那位刻板而又固执的傅母印象十分深刻,心里很是不喜,自然不愿她再来打扰他们一家人安逸自在的生活。
郑夫人一怔,嗔道:“傅母不过照顾阿实的饮食起居,又哪里会影响阿实进学?偏你也想得太多了些。且打理嫁妆也不费什么时间。傅母年纪大了,想念阿实亦是人之常情。她也是卢氏身边的老人了,体恤几分也是应该的。”
“有九娘照顾阿实便足够了。”崔渊坚持道,“我不想让阿实身边围满了仆婢,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世家子习气。至于想念阿实,她大可到点睛堂探望阿实便是,我和九娘也不会拦着。”
“郎君此言差矣。”他话音方落,外头就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接过了话。便见内堂廊下转出一位头发花白、身着对襟大袖襦裙的老妇,朝他们拜下,不卑不亢地道:“老身奉小六郎生母之遗命,发誓全心全意照料他,直至他成年娶妻生子。一片慈母拳拳之心,郎君又如何能忍心替小六郎推拒?卢娘子生育小六郎,却不能抚养他长大,已是至悲之事。如今,郎君却连她的遗愿也不愿意满足?”
崔渊抿直了嘴角,王玫心里也暗叹:光听这一席话,便知道这位傅母并非易与之辈。只希望她的到来,不要破坏他们一家人的情谊才好。
不待崔渊回应,那傅母抬首便望向崔简,双目含着泪光:“小六郎,可还记得老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