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轻咳一声,挪得离窗户远了些,道:“晋阳、衡山都跟过来了,我担心她们宴饮顽耍忘了时辰,便索性在这里等着她们。”许是连自己也不相信这个借口能唬得住人,他举杯饮了一口酒,才又道:“……我也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崔渊走到窗边,居高临下一瞧,便见公主府内院与外院都停满了车辆。光是几位公主的卤簿仪仗就已经足够庞大,另外还有不少命妇乘坐的马车、牛车,粗略一数,便有数百辆之多。他当然不认为丹阳长公主会如此兴师动众。这场为晋王选妃的饮宴,或许已经超出贵主们的预料了。
“这些人,可未必都是贵主下帖邀来的。”他慢悠悠地道,“大王,恕某多言一句——如此兴师动众,并非大王与贵主所愿,更非圣人和皇后殿下所愿。只是,利益驱使之下,总有人不甘心而已。”
李治垂目,眼角扫过街上浩浩荡荡行来的一队公主卤簿,低声道:“我所求也仅止于此而已。不论是谁想逼迫我与姑母、阿姊,都不想再退,也不能再退。”圣人与皇后嫡出的幼子,又怎会甘心成为他人的晋身之阶?即便对方是高出两辈的同安大长公主,也没有任何不同。
“大王所言甚是。”崔渊赞同道,“今日退一步,他日就会被迫退十步、百步。人心不足,大王不必牺牲自己去成全那些不相干之人。不过,长辈毕竟是长辈。有时候,以退为进反倒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