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七月之后,许是因已经立秋的缘故,天气一日比一日凉爽起来。虽仍余有几分暑热,但身在山居别院之中,已经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些许秋意。七夕拜月乞巧之后,没几天中元节便又将至了。虽说这是大节,但真定长公主与郑夫人都暂时不打算回长安去。倒是崔滔、崔笃、崔敏、崔慎几个,由于须祭祖的缘故,匆匆骑马赶回去了。连崔沛也给小家伙们放了几日假,跟着回了长安城。
立在山坡上目送世父、兄长与先生陆续离去,崔简忽然仰首道:“母亲,先生说,骑马来往于长安与别院之间,只需半日便到了。先生回长安去参加阿爷的文会,也是一日即回。母亲想念阿爷么?不如咱们也骑马回长安去看看阿爷,陪他一同用午食,然后赶回来?”
王玫怔了怔,不由得微微笑起来。若说想念,她确实每天都有些想念呢。不过,倒不曾像小家伙这般思念难耐,竟想出了这样的主意罢了。“半日即至,应该是驱马一直飞奔不止罢。说实话,我可没有那般好的骑术。”
崔简皱起眉,也叹气道:“我的骑术也没那么好。”他与爱马阿黛之间虽已经有了些默契,但毕竟年纪小体力弱,不足以支撑他骑着阿黛奔跑那么久。看来,也只有赶紧长到阿兄们那般的年纪,骑射才能拿得出手了。
王玫牵着他和王旼往回走,忽然低声道:“阿实,明日便是中元节了。我想给你阿娘做个道场,到时候需要你斋戒几日,你觉得如何?”给卢氏娘子做道场,是最近时不时浮在她脑海中的念头。因卢氏是晚辈,又是先头的元妻,此事本便该由她来操持。且不说其他,她是阿实的亲娘,也很该每年都做几回道场才是。
崔简的步子停了停,握住她的手不由得加了几分力道,乌黑的双眸中闪动着信赖:“斋戒多少日都没关系。母亲,操持此事累不累?我让卢傅母来帮你?”卢傅母也曾在他面前提起过祭祀卢氏之事,只是由她主持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有真定长公主与郑夫人两位长辈在,于别院中给卢氏祭祀也很有些不像。
“我已经使人去问了,南山附近很有些出名的寺观。咱们在道观中做一回道场,再去寺庙中点长明灯。”她虽然较为倾向于道门,不过向来也和大多数国人一样,漫天神佛的庇佑都不愿意错过。另外,她还想为前身和早逝的郑氏也供奉一盏长明灯。“若是咱们在长安城中,我便去青光观做道场了。”虽说观主仍然身在禁苑中,但其他师叔师姐们的道法,她也是信得过的。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王玫便去禀告了郑夫人与真定长公主。见她竟然主动提出此事,郑夫人不免欣慰之极,自是连声答应了:“你这孩子,总是想在四郎前头。既然要斋戒,想必你便是要做一回大道场了。如此,便须得在道观中住几日,很该带足了人和物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