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小郎君们回答,便听外头传来李十三娘的声音:“九娘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们家阿韧连一件都没得呢!何况还有腹中的孩儿,我还指着他给我挣个甲第状头之母的名号家来。方才与阿家也说了,别看她如今只是甲第状头的叔母,日后说不得便是新状头的祖母了。”她素来喜欢顽笑,这几句话说得半真半假,清脆的笑声随后便响了起来。
王玫弯起唇角:“放心罢,定是不会少了你们家的。”
李十三娘的身孕已经将近九个月,腹大如箩,却是不须扶着侍婢也走得十分轻快。她怀胎前几个月深为反应剧烈所苦,如今却是能吃能喝能睡,每天都过得很舒服,只等着腹中孩儿降生了。只见她扶着腰走进来,扫了一眼摆出来的那些物件,便道:“剩下的都归我家儿郎了。”
王玫很干脆地让青娘将剩下的考具都收起来与她。崔笃、崔敏两人见状,都有些懊悔没有厚着脸皮多要一件。不过,再低头看看怀中的,也已经很是满足了。外院中客人如潮,他们也很该早些去帮着照应一二,于是便带上阿弟们一齐告辞了。王玫叮嘱了他们几句,又亲自将李十三娘送回院子里休息,这才缓步朝内堂而去。
王玫不擅长应酬,但并非不能应酬。她不似小郑氏、李十三娘那般长袖善舞,能听弦歌而闻雅意,却也自有一种独特的与人相处之道。有礼有节,不卑不亢,诚心诚意,不做多余之事,亦不说多余之话。这般姿态,令那些不了解她的贵妇们生出几分好感,都赞她稳重。至于少数几位不冷不热的年轻妇人,依稀看着有些脸熟,她却并没有兴趣应付。这般不理不睬的情形落在旁人眼中,也只会在心里讥讽那几人实在是不知进退罢了。今日可是来庆贺崔家出了一位甲第状头,作为客人平白无故为难主人家,到底是结交还是结仇来了?
不多时,又有仆从来报,卢十一娘与王十七娘到了。王玫便向郑夫人、真定长公主以及其他长辈们告了一声罪,出去相迎了。两位好友自是眉飞色舞,很是替他们欢喜。她们虽早就听王方翼、崔泓说起了省试的传闻,但到底尚未张榜仍有些心怀忐忑。直到遣去朱雀门前的仆从打探出了确切的喜信,两人才匆匆约上一同过来。
“如今九娘姊姊可算是出头了。”王十七娘道,“多少年才能出一位甲第状头呢?”
“过了省试,后头还有关试。关试若有个头名‘关头’,姊夫说不得便是‘连中三头’了。”卢十一娘道,顿了顿,又问,“接下来不知姊夫和姊姊有什么打算?总觉得,你们都并不是什么随众之人,不会按部就班地进入仕途。”
“还能有什么打算呢?”王十七娘接道,“连七郎阿兄都外放了,姊夫又怎么可能忍得住?别说姊夫了,便是咱们成年累月地只呆在这长安城里,恐怕也会觉得腻烦呢。”